周文柏對親弟弟不滿道:“你抓他用那麼大力做什麼?手腕都被你抓紅了,我哄了好半天。”
“沒看出你嫌麻煩,”周赦掀起眼皮,冷淡開口,“我看你還挺爽的。”
周文柏含糊其辭,“我是沒嫌麻煩。”
周文柏話音一轉,揚唇道:“确實挺爽的。”
周赦冷笑兩聲,“希望等你看到他把紀恩誼推下水,把患有嚴重心髒病的紀恩誼溺死,你還這麼爽。”
周文柏視線定在周赦臉上,停留兩秒,“啧”了聲,“你這人一點情趣都沒有。”
周赦并不想要“有情趣”的稱贊。
周赦瞥向對面緊閉的房門,“他有情趣,他到現在都分不清我和你,确實挺有趣。”
“這年頭,眼神不好的人可不多見了”,周赦緩緩陳述事實。
周文柏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沖話裡有話的親弟弟微微一笑,“沒關系,明天你送他上學的時候,你可以把你自己當成我。”
周赦怔了下,慢慢把目光移向周文柏。
周赦斂眉,“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周文柏聲線也漸漸沉了下來。
周赦啟聲,“她叫你回去?”
周文柏默認。
周赦還想再說什麼,被周文柏打斷:“幫我照顧團團,明天記得送他上學。”
周赦緘默半晌,“要瞞她到什麼時候?”
周文柏放松緊繃的肩背,勾起唇角很無所謂道:“我這個做正牌男友的都不着急,你着什麼急,他們都默認你是團團的男朋友,吃虧的可是我。”
等到什麼時候不隐瞞鐘沛怡,周赦在其他人面前假裝默認是紀昙男朋友這件事才會徹底結束。
在此之前,不能光明正大表明自己身份的周文柏顯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周赦無話可說。
“紀昙知道你是他男朋友。”雖然每次都認錯,但是紀昙知道他男朋友的名字是周文柏,而不是所有人都認為的周赦。
周赦忽然開口,聽起來像是安慰。
周文柏眸色漸暖,頭微微偏轉,屈起指骨輕輕敲了敲紀昙房間的紅木門,親昵的輕喃道:“小笨蛋。”
哪有人認不出自己男朋友的。
弄不清還會撒嬌叫老公,叫錯了怎麼辦?
周文柏仔細想了想,也沒什麼好辦法,紀昙那麼笨,叫錯成周赦他就當沒聽到好了。
秋夜的雨又冷又急,周文柏冒着秋雨走的。
靜谧溫暖的房間伴随着急切淅瀝的雨聲反而成了安眠的好地方。
紀昙向來睡得好,一夜秋雨洗禮,腦神經得到按摩放松,身體更是舒惬輕快。
紀昙的好心情維持到洗漱完開門,“你不睡覺,在這裡幹什麼?”
心髒病人應該多休息,而不是大早上六點,坐着輪椅停在他門口。
盯鬼似的看着自己。
紀恩誼的臉色看起來比昨天更沒有血色,黑漆漆的眼珠凝在紀昙紅潤的臉頰,冷聲嘲道:“你睡在我隔壁,我晚上能休息好?”
紀昙奇怪道:“為什麼休息不好?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推你了。”
總歸紀恩誼每次跟他吵架,最終都會落到這件事上。
紀昙頓了下,“我之前也沒有推你,我推的是紀雲薪。”
“你不要因為雨大吵得你睡不着就怪我。”紀昙一副看透紀恩誼的表情。
紀昙和紀恩誼的對峙陷入僵局。
對面的門打開,走出來的是周赦。
周赦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淡淡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紀昙,“他昨天心髒病發,急救到大半夜。”
“你睡得挺好的,”周赦音色透着睡醒後的淺啞,“你一點都沒聽到?”
紀昙真就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我死了他都不一定知道,”紀恩誼冷嘲熱諷完紀昙,自己轉動輪椅,慢慢往電梯口滑動。
紀昙落後紀恩誼,和周赦并排走着。
“弟弟,”紀昙聲音響起,成功暫停兩個人動作。
紀恩誼頭後偏,看到紀昙眼巴巴仰頭看的人是周赦,而不是俯視瞧的自己。
“多年不見,你都學會亂認弟弟了。”紀恩誼狠狠瞪了眼紀昙,控制輪椅進了電梯,眼不見心不煩地關了電梯門。
電梯下行。
周赦沒率先對紀昙不合理的稱呼發表意見,而是語氣古怪,“你竟然能認出我?”
紀昙點點頭,毫不客氣道:“當然。”
“周醫生讓你送我去學校,我們現在出發,好不好?”紀昙眨眨眼,“快考試了,媽媽說挂科扣我零花錢。”
周赦眼底的遲疑消失,紀昙根本沒認出來,估計是周文柏昨天交代過他,今天送他上學的是自己。
紀昙見周赦不出聲,湊到周赦面前,又喊了聲:“弟弟?”
周赦比紀昙大六歲,對這個稱呼接受無能,面色冷凝,“誰是你弟弟?”
紀昙好意思這麼喊。
紀昙明顯是誤會了周赦的意思,眼神又開始逐漸變得迷茫。
周赦掠過紀昙清透的琉璃眸,眼皮預禍般跳了跳。
“老…唔…”
“閉嘴。”周赦在紀昙即将喊出下個字眼之前,捂住紀昙的嘴巴,低聲愠怒,“我不是你老公,别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