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薪聽完紀昙任性冷心的惡語,作為一直愛護幼弟的哥哥,他應該生氣、應該好好糾正紀昙不正确的三觀。
然而紀雲薪怔了下,“因為我?因為我護着紀恩誼?”
紀昙覺得紀雲薪語氣有些奇怪,于是更奇怪地看了紀雲薪一眼。
“讓開,我還有課。”紀昙繞過略微出神的紀雲薪。
紀雲薪下意識叫住紀昙,溫良俊秀的眉眼染上回憶,“昙昙,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和我在一起玩。”
紀昙想了下,如果說他經常欺負紀雲薪也算的話,他小時候确實很喜歡和紀雲薪待在一起。
隻是紀昙現在知道,那個時候他很多的行為都是錯誤的。
紀昙不知道紀雲薪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不太想承認自己對紀雲薪做過的不好的事,“沒有吧。”
紀雲薪眸光顫了顫,見紀昙急着去上課,沒有多說什麼,“那我先去醫院看恩誼。”
紀昙可有可無點點頭。
紀昙上完課,晚上是周文柏來接的人。
“周赦說你想我了?”周文柏是不信周赦話的,紀昙沒想過誰,給他發條信息問候一下頂天了。
紀昙順杆兒爬,連連點頭。
周文柏笑了下,紀昙哄他,他也高興。
“周醫生,我們快點回去吃飯吧。”紀昙扒着周文柏的胳膊,琥珀眸子沁着饴糖的甜,“周赦做了鲫魚湯,等會兒該涼了。”
周文柏挑眉,看着紀昙小饞貓的樣兒,“你怎麼知道周赦今晚做鲫魚湯?”
“他昨天買了。”紀昙有理有據道:“再不做,該壞了。”
“好吧。”周文柏本想帶紀昙兩人出去吃的,奈何周赦的手藝勾住紀昙的胃,摸了摸紀昙的小腦袋,“不要着急,馬上到。”
紀昙沒等周文柏把車停好,就按捺不住解了安全帶。
周文柏無奈:“周赦做飯到底是多好吃能把你迷成這樣?”
紀昙彎起眼睛,很刻意地恭維道:“沒周醫生做得好吃。”
“花言巧語。”周文柏可沒見過紀昙對他做的飯這麼熱情,笑着斥道。
紀昙心急得不行,一進去撒開周文柏的手,就往廚房裡跑。
端菜轉身的周赦被突然冒出來的紀昙吓了一跳。
“稍稍。”周赦避開紀昙,不讓手裡的熱湯濺到紀昙身上燙到他。
紀昙亦步亦趨地跟着周赦,張望了眼,小聲對廚子問道:“為什麼不是鲫魚湯?”
周赦自己一個人也是三菜一湯,一道葷菜一道素菜一道涼菜外加一道湯。
但是一個人沒必要吃得太複雜。
紫菜蛋花湯最好做。
周赦放下湯,聽出了紀昙的意思,“你在這裡吃?”
紀昙點點頭,眨巴眼睛,他不在這裡吃還能去哪裡吃。
周赦掠過不遠處的周文柏,解開身上的圍裙,垂下眼皮,“下班晚,沒時間做。”
紀昙不太接受這個理由,“你又不用接我,為什麼沒時間?”
周赦驟然擡眸,目光凝在紀昙滿不樂意的小臉上,又飛快收回。
“明天給你做。”周赦淡淡回了句,去廚房多拿出兩個碗盛飯。
周赦做得不多,三個人勉強夠吃。
紀昙吃得最多。
辣椒炒肉,炒西藍花,涼拌黃瓜,紀昙都吃了不少。
“辣就少吃點。”周文柏盛了碗紫菜雞蛋湯推到紀昙手邊,屈起指骨碰了碰紀昙被辣到殷潤紅腫的唇瓣。
紀昙就着碗邊喝了口,紫菜跟頭發絲似的。
原來周赦再好的廚藝也挽救不了蔬菜的本質屬性。
紀昙喝了一口就不動了,被辣到後隻喝水。
吃完晚飯,周文柏阻止紀昙洗碗,摸了摸紀昙圓滾滾的小肚子,“團團懷小寶寶還洗碗,也太辛苦了吧?”
紀昙打掉周文柏的手,被羞得耳尖倏地紅了。
周文柏好笑地捏了捏紀昙發燙的耳垂,不再逗他,“去坐着消食,我收拾就行。”
周赦也從紀昙依稀可見鼓起的小肚子上收回視線,落在周文柏倦怠的眼下。
周文柏是連夜趕回來的,收整周家事務後,歇都沒歇就趕去學校接紀昙。
“我來。”周赦阻止周文柏的動作,“你去休息吧。”
周文柏見狀沒有謙讓,上樓洗漱。
周赦收拾紀昙餐位時,端起紀昙幾乎沒動過的湯碗時頓了下。
挑食。
挑食的人沒飯吃。
周赦一直一個人住,紀昙的房間是周文柏收拾出來的,今晚周文柏也要住,還得再收拾出來一間。
周赦洗完碗準備去問周文柏今晚要住哪間。
“我跟團團住一起,好不好?”周文柏将吃撐的紀昙抱在腿上,給他揉肚子消食。
紀昙靠在周文柏臂彎,并不介意,大方道:“我給周醫生讓一半床睡。”
“真是謝謝團團哦。”周文柏眼底蘊笑親了親紀昙白嫩的臉頰,很喜歡紀昙對他的讓步。
門口傳來微不可察的聲響,周文柏眼眸微眯。
紀昙沒聽見,側了側小腦袋,“今晚就睡一起嗎?”
周文柏眼裡的笑意更深切,掠過紀昙清澈的瞳眸,搖頭,“以後再睡一起吧,今天太累了,怕打呼吵團團休息。”
總歸以後有大把時間。
周文柏把紀昙留在房間走了出去,不出意外看到了周赦離開的背影。
“拿的什麼?”周文柏捕捉到周赦手裡的布角。
周赦轉身,舉起手裡準備的床上四件套示意了下,冷淡的眉眼微低,“還需要嗎?”
周文柏上前走了幾步,自然地接過周赦手裡的床單被罩,“需要。”
“住哪間?”周文柏多問了句。
周赦掌心落空,沉甸甸的重物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随你。”
二樓沒有再能住人的房間,周文柏隻能住三樓。
周赦見周文柏上樓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順着樓梯下去。
十分鐘後,周赦發呆地注視着砂鍋裡翻滾的白色魚湯,沉默地抿了抿唇。
誰都不能不喝他熬的湯。
不喝,就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