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什麼事，爺爺奶奶偏心呗，大姐是第一個，不管男孩還是女孩兒，爺爺奶奶都挺重視，二姐在中間，又是女孩，家裡人就忽視了她。三姐和我是雙胞胎，家裡人又覺得她帶着福氣，把我帶到這世上，對三姐就比二姐好點。家裡人有雞蛋先給我吃，然後是三姐，再然後是大姐，最後一個才輪到二姐。”顧南城歎息一聲，“二姐就覺得所有人忽視她，她要什麼東西都要自己争取，要是不争取，什麼也要不到。”

宋蘭花愣了一瞬：“我挺理解她的。”

要是宋芷蘭，肯定理解不了。

因為他們家就有兩個孩子，一個哥哥，一個她。家裡又不缺錢，男女都一樣。

在這個時代不一樣，吃都吃不飽，長輩肯定緊着看重的人。

五個手指還有長有短呢，沒人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顧南城翻身，伸手摟住宋蘭花：“别說他們了，咱們做點有意義的事。”

宋蘭花知道他想做什麼，推他一下，直接決絕：“一邊去，腦子裡都是些黃色廢料。”挨這麼近，也不覺得熱得慌。

顧南城不同意，把人按在懷裡：“你就不想？”

宋蘭花：“不想。”

“我想，男女躺在一張床上，不做點什麼，豈不是浪費。别口是心非，你身體有反應了，别嘴硬。”堵住宋蘭花的嘴，抓住她的胳膊按在床頭。

不遠處的秦家，秦副司令和蘇瑾也在說顧招弟：“南城這個二姐，有點不像話。”

蘇瑾護短，又是剛認回來的外甥女，就是不像話，也不允許别人來說：“怎麼不像話了，作為一個母親，不能為兒子争取嗎。再說，南城的爺爺重男輕女，她是中間的，爹不疼娘不愛的，她要是不争，沒準長不大呢。”

秦副司令很了解妻子的脾氣，笑了一聲：“行，我不說了，睡覺。”啪的一聲，拉滅電燈。

蘇瑾在抹油，見燈滅了，有些不高興：“你就不能等我塗完臉。”

秦副司令：“就抹個油，關了燈你還能抹屁股上，一天天的，抹啥啊，都是做奶奶的，誰看啊。”

蘇瑾那個氣，上床踹秦副司令好幾腳，完了給秦副司令下命令：“我問了，大花家的老大想當兵，你給我走走關系，把人弄部隊裡去。”

秦副司令不敢不答應，就是為了他孫子，他也會答應。

招待所中，李洪樹也在說顧招弟：“你說你，急啥，咱們才剛認親，秦副司令問了青浦，還能拉下咱們家的孩子。要是真想拉下咱們家的孩子，就不會當面說了。”

顧招弟還在想顧南城的話，抹了把淚：“俺這不是心急嗎？俺不想孩子在地裡刨食，夏天曬得跟黑炭一樣。俺想孩子有出息，像南城一樣。”

“個人有個人的命，強求不來。”李洪樹道。

顧招弟不愛聽這話，瞪他一眼：“别說這些，你要是不争取，誰能想起你。”

李洪樹說不過顧招弟，躺下睡覺。

隔壁顧大花兩口子，也在說孩子當兵的事。

劉有根有些激動：“你說，青浦真能去當兵嗎？”

顧大花：“誰知道呢，南城和蘭花都說能，咱就等等吧，孩子還小呢。”頓了頓道，“俺不希望他去當兵。當年南城一走好幾年，俺天天想天天念，就怕他有個閃失，俺沒法跟俺娘交代。”

青蒲是她第一個孩子，她比較看重，就希望孩子離自己近一點，沒本事就沒本事，農民也比将來沒命強。

“孩子想去當兵。”劉有根道。

顧大花：“走一步說一步吧。”突然想起什麼，又說，“蘭花說青苗虛歲十六了，世道亂高中會停課，不能上高中了，想讓她跟着學醫，你看成嗎。他說學不成也沒關系，學個皮毛，回去當個赤腳醫生，不僅能掙公分，還不去地裡幹活，将來找婆家也好找。”

劉有根下意識問：“咋不讓青浦學？”

在他的觀念裡，青蒲是長子，将來要給他們養老的，最好離家近，當個赤腳大夫就不錯，餓不死富不了。當然，要是能當兵也行，就是将來離家遠。

閨女就是給别人家養的，早晚要嫁人，再有出息也是别人的，不如讓兒子學。

顧大花：“閨女怎麼了，你就心疼兒子，不心疼閨女啊。你是不是覺得閨女不如兒子好。俺告訴你了，這回俺做主，讓青苗留下，跟着蘭花學點醫術，回去當赤腳大夫。”

劉有根不說話，顧大花快睡着的時候，聽見他說：“你弟妹挺好的。”

現在的宋蘭花處處為孩子着想，一點不像以前，摳門小氣，别人休想從她手裡摳出東西來。

顧南城的大姐二姐記挂着家裡，認了親就要離開。

可惜天公不作美，島上下起了大雨。

雨連續下了一周，第八天，天空放晴。

顧大花他們利索收拾東西，迫不及待想離開。

宋蘭花買了一些鹹魚，幹海帶等能放的東西讓他們帶上，送他們坐上離島的船。

青苗留在了島上，跟着宋蘭花學習醫術。

小姑娘十六了，結合了父母的優點，白淨漂亮，臉頰上有兩個酒窩，笑起來很好看。

她和靈靈秀秀是姐妹，也能說到一起去。

宋蘭花做主，讓她們住到了二樓東面屋子，顧來喜住到西面朝陽的屋子。

青苗很能幹，不知道是随了爹娘的勤勞，還是得了父母的囑咐。

她早上起很早，和顧來喜一起做飯，家務活兒也是搶着做，洗衣做飯，就沒有她不做的。

吃飯時也不敢夾肉，宋蘭花實在看不下去，加一塊肉放她碗裡：“青苗，你别光顧着幹活，多看看書。”

青苗咽下嘴裡的飯菜：“舅娘，俺看書了，幹活不耽誤看書，你教俺的知識俺都學會了。”

她上過初中，開始爺爺不讓上，是舅舅說，女孩子也要多讀一些書，奶奶大手一揮，讓她上了。

“多看會。”宋蘭花又夾了一塊魚給她，“有的衛校沒有停課，我和你舅舅商量了，送你去衛校，出來當護士，找找關系能把你分到島上來，你要是想回家，也可以回家。”

大學停課，上不了醫科大學，但可以去衛校，将來再考大學。

顧南城給小兒子擦了擦嘴，點頭道：“聽你舅媽的，多看點書，有好處。”頓了頓，道：“以後别說俺了。”聽着怪别扭，幾個孩子都改過來了，又來一個說俺的，他别扭了好幾天。

顧來喜放下碗，看一眼宋蘭花，小聲說：“蘭花，能讓靈靈和秀秀跟你學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