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雲家家主雲言,拜見王上。”
一直在男子出聲之後,雲欽才冷眸微掃,此人是他的叔父,雲家家主雲言。
襄臨王對雲言道:“既然家主已經到了,你便好好勸勸你這侄兒,若是他的答複能讓孤高興,今日孤便再給他一個機會。”
雲言看向身側長身玉立的公子,緩聲道:“這麼多年,你終歸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雲欽自問多年以來 ,所作所為所行各事,皆是為了百姓為了雲家,如今境地,何以至此。
“叔父,侄兒不明白。”
雲言道:“欽兒,你始終認為隻要制衡各方,穩住局勢便能一直護住百姓,殊不知,這樣才最是難以結束亂局。”
雲欽沒有反駁,淡聲道:“我與叔父政見不同,自然處事不同,叔父可以告訴我,我們可以商議,何以擄走我的妹妹,将她置于險地?”
雲言冷哼:“凡事都有代價,我暗地裡警告過你很多次,可你事事與我對着幹,全然沒有将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裡,既然如此,那我隻好給你一個教訓。”
殿内氣息陡然冷窒,影藏在暗角裡的侍衛,終于顯露出來。
雲欽笑笑:“妹妹不是雲家血脈的謠言,是叔父放出去的?”
此刻雲欽才知叔父的心思,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親人,認為雲家人終有不同,其實,世家大族之内的争奪,從不會停止。
雲言早就不滿自己的侄子壓自己一頭,長幼有尊卑,小輩就算再有天資再有能力,也不能越過長輩!他們便該聽取長輩的意見,遵循長輩的意願去行事。
他今日便要利用襄臨王困住雲欽,給他一個慘痛的教訓,再不敢輕易動一些不該動的心思。
既然雲妡不是雲家血脈的消息已經散出,那麼一個冒牌的雲家人,是死是活已經不重要了。
縱使往後東窗事發,世人也會認為,是襄臨王處置了雲家的暗鬼,與他雲言沒有任何關系。
襄臨王看夠了他們自相殘殺的戲碼,催促道:“雲言 ,孤已經應允幫你困住你侄兒 ,雲家的兵符,此時也該交出來了。”
雲言依言,将兵符呈上。
雲欽擡眸冷笑,雲家的私兵不認兵符,襄臨王這個蠢貨,還真的認為雲言會将勢力白白送于他。
雲欽長眸凝霜,看着胸有成竹的雲言,漠然道:“叔父,此番教訓,侄兒記下了。”
“但叔父應當最清楚我的脾性,我的眼裡不容沙子,也最喜禮尚往來,今日,不僅妹妹我要帶走,且也要還叔父一個教訓。”
雲言聞言冷視少年,“這裡可是王宮,你想做什麼?”
殿外本寂夜無聲,卻忽有極強的内力沖破窗牖,刺激着侍衛的耳膜。
長月當頭,奢華的殿門上不知何時染上鮮紅,血迹複刻着盤龍金紋,滴在白玉階上蜿蜒而下。
殿外宮燈映過華廊,長階,以及玉夫人的寝殿。
姜黛意才昏昏沉沉地睜開眼,一大盆水便澆到她身上 ,她本就身中寒毒,一但遇水毒素則會在經脈中竄延的更快。
“什麼美人,比不上玉夫人半分!”
一個近日新來的小太監,正提着一個已經空了的木桶 ,想用這些話,來讨好這個王宮裡最受寵的妃子。
可是讨好換來的,是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小太監說的是假話,那個少女很漂亮,比起玉夫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将他送出宮。”玉夫人道。
小太監不明白,但他除了跪地求饒沒有别的選擇 :“夫人饒了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閹人被送出宮,是沒有活路的。
玉夫人揮揮手示意将小太監拉走。
姜黛意已經完全看不見東西了,她感覺有一隻冰涼的手,擡起了她的臉,約莫是玉夫人。
“這就是王上所說,絕色動人的雲妡小姐?”
姜黛意沒有說話,她眼眸如黑玉,眼神卻極為空洞。
玉夫人似乎有些嫉妒道:“雲妡小姐,我想劃花你這張臉。”
原以為會看到少女害怕,卻沒想到,她隻是淡淡道:“你不會。”
玉夫人輕笑:“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
姜黛意反問:“那個宮人,你若真的讨厭他,完全可以殺了他,可是你沒有,你将他送出宮,是因為知道他這樣曲意逢迎的性子,在宮内隻會被利用的更徹底,死得更快。”
“你在救他。”
玉夫人鼓掌:“不愧是雲欽公子的妹妹,我大概知道為何王上如此忌憚雲家了,你們雲家不管歸順于誰,對别人來說都是威脅。”
姜黛意出手準确地拉住玉夫人的手腕,迫使她蹲下身體,“宋姑娘,我可以幫你假死出宮 ,你幫我送信去一個地方,讓我的人來救我。”
宋玉兒聞言笑了笑,對姜黛意道:“雖然我也很想相信你,答應你,但是……應該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