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原本還想讓雲欽親自上去,可觀方才情形,那妖人分明是與姜黛意一夥的,若雲欽隻身前去,隻怕是會進了圈套。
“雲欽,修要與那妖人廢話,直接帶兵踏平無夜山,看他們降還是不降。”
雲欽擡手制止魏王下令,道:“王上,莫要沖動,若真的出手,才是落入他們的圈套。”
姜黛意的意圖,雲欽已經猜到幾分,不管今日魏王出不出手,姜黛意都是得利的那個人。
敲山震虎,魏王是山,天下便是那隻虎。
姜黛意故意放出阙主已死的消息,制造出天阙内亂的假象,目的就是要引魏王與他前來。
隻要今日能讓魏王和雲家铩羽而歸,想必日後,便沒什麼勢力敢去主動和天阙作對。
魏王道:“那你便速去速回,如果雲妡執迷不悟,放出信箭,孤即刻便讓大軍踏平此山。”
雲欽颔首,“王上自當放心。”
魏王還是怕雲欽心軟,又多說了一句:“公子可不要臨陣手軟啊,孤的人就算攻上去,勢必也會看在公子的面上,保下令妹,公子可不要不分輕重,為了一個女人,破壞我們的計劃。”
雲欽聞言頓住步子,眸中餘光似染寒霜,“王上,若是信不過在下,大可自便。”
魏王眼底一凜,然後笑道:“是孤多心了,公子早去早回,若一個時辰之内公子還未歸來,我便帶兵攻上去。”
雲欽收回視線,邁步朝山上而去。
山巅之上,雲霧缭繞,疏淡月色映着姜黛意單薄清素的身軀,她立于一塊高石邊,似乎感知到有人靠近,裙擺迤逦間回眸望過來。
雲欽三日未見姜黛意,思念之緒已難以控制,少年周身溫潤卻疏涼的氣息,在見到姜黛意的一瞬間,便如暖玉一般柔和了起來。
姜黛意見到雲欽,神色有些驚喜,轉瞬便又惶然起來,她的聲音中帶着些害怕:“哥哥,你快走!”
雲欽才不會走,他緩步逼近,眼底勢在必得之色毫不掩藏,他的嗓音溫柔,“妹妹,我很想念你。”
姜黛意神色慌張,下一刻,隐藏在高石邊的另一道身影出現,那人用劍抵着姜黛意的後腰,提醒雲欽,“雲公子再敢靠近一步,往後便隻能想念她的屍體了。”
雲欽眼底溫柔之色霎然褪去,隻餘一片冰冷。
他唇角微勾,“原來消息是假的。”
阙主挾持姜黛意,問雲欽:“雲公子想讓她活命嗎?”
雲欽不語,漠然望着阙主,神色像在看一個死人。
姜黛意眼中含淚,委屈地望着雲欽,她眼眶紅紅,像是曾哭過好久。
“千相不知道用了什麼奇怪的法子,将我從燕陵悄無聲息地擄至天阙,這幾日他們一直逼迫我騙哥哥上來,我不願,他們就給我下了毒……”
姜黛意将小袖撥上去一些,她玉白的臂上泛着一些詭異的紅色血絲。
阙主道:“雲公子,不如我們來做一場交易。”
縱然當下受制于人,雲欽的姿态依舊高高在上,他的目光沉寂,其中自有上位者的從容不迫。
他說:“你想要什麼?”
阙主道:“雲公子這些年明裡暗裡處處與我作對,今日更是撺掇着魏王,意圖吞并我無夜天阙,我實在是難以咽下這口氣。”
抵在姜黛意後腰的劍忽然橫在她的脖頸前,姜黛意紅着眼眸,柔若的視線裡帶着求救之意,向雲欽看去。
雲欽霜白的素衣若天際長月,眉眼間沒了溫潤,恹恹冷郁:“要什麼,說吧。”
阙主:“好說,自廢功力,我便放了她。”
雲欽聞言笑了笑,如實道:“我若自廢功力,恐得兩個時辰之久,魏王,可等不了這麼久。”
阙主掐住姜黛意的脖子,狠戾道:“不要耍花招,不聽我的,你今日便隻能給她收屍。”
雲欽一雙眼氤着幽幽光華,神色間未有波瀾,他道:“妹妹,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姜黛意背在身後的一隻手刹那間松掉,她無趣地扔掉手中的蠱蟲,方才還生龍活虎的阙主即可便軟了身子跌到了地上。
既然被雲欽看穿,這出戲也沒必要再唱下去。
阙主确實已經死了,姜黛意知道瞞不過雲欽,方才的把戲隻是試探試探雲欽,也沒想着真廢他功力。
姜黛意歎氣,柔柔的眼眸裡仿佛有秋水蕩漾,她明明在幹壞事,可表情卻是最無辜的:“哥哥真是太厲害了,我所有的計策,在你面前,撐不過三句話便會被看穿。”
稀薄的月華映着雲欽的面容,他望着姜黛意的目光很冷,他語氣很是平和,幽幽道:“算計我,好玩嗎?”
雲欽逼近一些,道:“這裡不止你我二人的氣息,還有誰,都讓他們出來吧,我倒是要看看妹妹今日,又想耍什麼花招?”
姜黛意笑得柔和,眸子裡亮亮的,是無謂的,亦有些茫然,但絕無方才的委屈、害怕,她無辜接話:“何出此言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