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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燕陵的路上,也不乏聽到了許多百姓對姜黛意的不滿,越傳越難聽,越傳越離譜。
姜黛意不甚在乎,雲欽卻道:“不過是淮庚王的詭計,你不必放在心上。”
馬車停在雲府前,燕陵雖還未傳得沸沸揚揚,但多少也有些風聲 。
姜黛意戴好幕籬後才被先行下去的雲欽扶下馬車,她回到雲府,發覺裡面的下人暗衛皆是新面孔。
雲欽提醒道:“你是我的客人,若這幾日我不在時,有長輩喚你前去,你不必理會。”
這話便是在提醒姜黛意 ,現下雲府之内,怕是人心異動。
當年差點滅門的經曆讓雲家的長輩喪失了心氣,一貫以來便藏鋒斂芒,不肯輕易暴露實力。
雲欽本與長輩們一樣,但襄臨王死後,雲家勢必要争權,就算不争,亦會成為别人的眼中釘,與其被迫卷入風雲,不如主動出手。
巳霧回到雲府便不見了,跟着姜黛意回來的那幾個侍女是雲欽派巳霧早年安排宮内的人,如今雲家之内亦不太平,放幾個機敏的人伺候在她身邊,他也放心。
“公子,雲青大人請您去書房商議事情。”一個小厮跑過來,像是專門在門口守着,見到雲欽回來,便急忙迎上來。
雲青向來不過問雲欽的事情,但他與雲言是兄弟,雖然雲言背叛雲家,可雲言畢竟是折在姜黛意手裡。
雲欽既護着姜黛意,不管雲青有沒有報仇的意思,此番忽然喚他前去商議事情,怕都是沖着姜黛意來得。
姜黛意看向雲欽,心裡約莫也明白了幾分,“哥哥,我自己回院子 。”
雲欽卻并未想讓姜黛意回她之前住的地方,而是喚了侍女:“你們帶姑娘去觀雪閣。”
觀雪閣 ,建于府内中心,極高,所以也極為引人注目。
姜黛意尚未離開雲府回到天阙是,府内還沒有觀雪閣的存在,這是雲欽派人後來建得。
侍女向姜黛意行禮,“走吧姑娘。”
姜黛意眸中若有所思,她終歸什麼都沒有說,跟着侍女去了觀雪閣。
雲欽凝視着姜黛意的背影,須臾朝着雲青書房的方向過去。
雲青已經在書房内等了許久。
雲欽獨自進去,房内除了案牍書籍之外再無其他,看着很是單調樸素。
雲青招手請雲欽坐在他的對面,案上茶香氤氲。
雲欽道:“叔父自來不管侄兒的事情 ,今日喚侄兒來,想必是有要事。”
雲青将他手邊的一沓書信推到雲欽那側,神色沉淡道:“看看吧。”
雲欽随手拿起一封,是百姓所寫,無外乎是關于姜黛意的事情,還有一些,是朝中大臣所寫……
雲青冷道:“雲妡早已逝世,你便在暗中悄悄為她辦了白事便是,如何還将姜黛意不是雲家血脈的事情捅出去,如今百姓心生怨怼,你該順應民意,畢竟是在奪權的緊要關頭。”
雲欽放下信封,隻草草看了十餘封,剩下的近百封,他已猜到其中内容。
“叔父想讓侄兒如何順應民意?”
雲青道:“姜黛意冒充我雲家血脈七年之久,期間雲家也一直厚待庇護 ,她一個天阙刺客,如今,也到了該還恩情的時候了。”
雲欽聞言似乎有些意外,他淡笑道:“叔父,雲家對她有何恩情 ?”
雲青臉色沉下:“欽兒這是什麼意思?”
雲家護了她七年,還不夠嗎?
縱然是後來她的身份敗露,雲家也未曾向她追責。
雲欽眸色諱莫如深,“尚不論姜黛意。便是當年的我,未在雲家站穩腳跟的時候,雲言叔父便以長輩身份壓我,以手中權利限制我,我的父母身亡,我的妹妹身亡,更是有雲言一份功勞。”
雲青不滿道:“提這些做什麼?這是雲言死後才查出來的事情,你難不成還要去掘了他的墳?”
雲欽嘲諷冷笑:“當年我剛回雲家,雲言針對我,叔父可曾管過我?可曾制止過雲言?”
雲青當時不知曉雲言的隐秘心思,“當時我并不覺得你被針對了,是我的疏忽 。”
雲欽都如此舉步維艱,遑論幼時的姜黛意,多年來護着姜黛意的,從來不是雲家,隻是雲欽一人而已 。
雲欽道:“叔父,是想要王位吧?”
雲青眼下,想要急切地讨好百姓,順應民意,便是希望能得到民心。
他迫切地想讓雲欽交出姜黛意,便已經昭示了一切。
答案昭然若揭,雲青并不覺得追求權勢有什麼不對,“雲家因十五年前幾盡滅門的浩劫,後輩死得死傷得傷,若我登位,雲家也隻有你堪任太子一位。”
這是想用權勢誘惑雲欽。
雲欽玉容上浮上不屑:“我不會交出姜黛意,叔父若想登位,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對付淮庚王吧。”
雲青冷眼,外頭小厮敲響房門禀報:“巳霧求見雲欽公子。”
雲欽起身對雲青道:“侄兒便先退下了。”
不管雲青臉色如何,雲欽隻緩步離開。
外頭巳霧候着,見雲欽出來 ,連忙道:“姜姑娘去地牢了。”
雲欽步伐微頓,眸色沉晦,她果然還是去找千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