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我一個人漂泊在外起,我就有一個生死仇敵,不是我不依不饒,是他窮追不舍的不肯放過我,哪怕我甘願放棄一切,自甘堕落的去做一輩子的賞金獵人。”
“我與他之間,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這也是我當初無法答應威爾士公爵的理由。”
威爾士希望他留在艾薇身邊,成為她的騎士,卻被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最後出于恻隐之心,兩人決定了一年之期。
一直以來艾薇都是被動接受的那個人,接受零的陪伴,當然在未來的某一天也要接受對方的離開。
“我從未聽你說起這些,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打算說呢。”艾薇擡起頭,目光柔和的看着他。
其實她早就猜到了大概,能夠讓一個活潑開朗的人變得陰郁内斂起來,他的背後一定是經曆了什麼變故。
零說過自己曾經很愛笑,有一個四處旅行看遍山海的夢想。
如今的他雖然看似溫柔平和,卻再也無法開心的笑出來了。那個夢想被塵封,少年背井離鄉,踏上了流浪之旅,因為心中有仇恨,注定無法心無旁骛的遊覽山海。
也無法安定的陪伴着喜歡的人。
“血債血償,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一路走來為了完成任務,為了活下去,我殺了很多不相幹的人,但你知道嗎,我隻想殺他。”
零在說這些時語氣是沉重的,艾薇當然看得出來,于是輕聲道:“所以昨晚的事與你有關,是你的仇敵尋過來了?”
“沒錯。”零緊握缰繩,目視着前方繼續道:“畢竟聖騎士的名聲已經被傳揚開來,他一定知道那是我。昨夜他們打算将你當做靶子,再趁亂除掉我。”
王城那邊會将重點放在公爵小姐身上,下意識的忽略聖騎士這邊。
好一出聲東擊西。
艾薇問這群人是他之前離開王城去追擊的那些嗎,怎料零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便不願再說下去。
看來這是另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艾薇心下了然,不再多問。又想起他剛剛在人前刻意掩飾傷勢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我們的隊伍裡是不是混入了可疑的人?”
零将人摟緊一些,借着低頭的功夫在艾薇耳邊悄聲道:“很有可能,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在騎士團裡,但我沒有證據。”
騎士團人員衆多,負責人是陛下身邊的菲力,零隻是臨危受命率領騎士團支援科羅拉城,因此他對騎士團的成員無法做到了如指掌。
他與艾薇屬于王城暫住人口,所以不認識那些人沒什麼問題。
艾薇想了想,決定還是将心裡話說出來。
“也許仇恨會蒙蔽人的雙眼,讓人失去理智,但别忘了它也會促使人成長。”
艾薇又突然說起自己:“如果沒有對查理的仇恨,我可能根本走不出那座山,甚至連你受傷的地方也堅持不到。”
那時候兩人經曆着基本相同的遭遇,也都是靠仇恨下的意志力硬撐着。
“不論如何,我不能讓那幾個人活着回到王城,所以艾薇……”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這邊你不用擔心。”艾薇打斷他的話。
聽他的意思,那幾個混入騎士團的人很有可能是零的仇敵派來的,零不希望對方知道自己的情況,更不準許他們再次傳遞情報,于是打算在回到王城之前動手。
此事需要隐蔽的進行,人多眼雜,逐一下手,還不能讓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不過這些根本難不倒擅長暗殺的零。
隊伍持續趕路,雪越下越大,甚至沒過了馬匹的小腿,這種情況下人是無法下地行走的。
慢慢的,風雪阻隔了前方的視野,後面開始有人掉隊,特别是馬車那邊,聽說出了點小狀況,馬車陷在雪地裡,不少人停下來幫忙,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
有人過來問聖騎士拿主意。
“自行找地方休息,注意警戒。我帶小姐去前方,明早繼續趕路。”
原計劃他們要連夜趕路,但零似乎有了别的打算,艾薇擡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有人累的不打算繼續前行,于是原地找個位置生火,緊接着隊伍分發了野豬肉和鹿肉,可以用它熬肉湯。受地形的限制,大家隻能分散開來靠在樹後睡覺。
艾薇這邊還在趕路,試圖尋找一個背風的山洞躲避風雪。突然身後一空,沒等她反應過來呢,有人靠了過來,繼續帶着她前行。
不過艾薇知道,這不是零。
氣味不對,體溫不對,感覺更是不對。
果然,魯比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别回頭,零暫時離開一會兒,現在我需要裝作他的樣子。”
剛剛趁着拐彎的間隙,零和魯比以最快的速度換了位置,魯比裝作聖騎士載着公爵小姐繼續前行,而零則是借此機會脫身,避開眼線去查探騎士團的情況。
“你……都知道了?”艾薇含糊其詞的問。
對此,魯比并沒有否認,低聲道:“說起來,是我先發現隊伍不對勁的,或者說凱撒陛下的騎士團一直混有來自弗拉克西亞的探子。”
這種事并不多稀奇,但艾薇聽完卻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