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雲殿外,雪水順着青銅獸滾落,滴答一聲,在地面濺起一圈圈水花。
藍銀踩着水花來到昭雲殿前。
她先是駐足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緒,随後緩緩轉身,看向身後手持油紙傘的侍女:“我現在看起來怎麼樣?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眼睛紅?”
侍女欠身:“回閣主的話,沒有絲毫異樣,閣主還是和以往一樣,美得如天凡仙子。”
聽到侍女這番回答,藍銀明顯松了口氣。
她擡手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衫,将褶皺撫平,笑盈盈朝着殿内而去。
“皇後娘娘,銀兒回來了~”
“藍閣主可算回來了,本宮讓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打聽到了多少有用的消息?”
聽到這話,藍銀嘴一抽。
她實在沒想到,皇後竟然如此在意藍蘇,開口問的第一件事便是關于藍蘇的。
藍銀此時對皇後的心思完全摸不透,皇後知多知少,她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您是說無為嗎?銀兒此次去公孫将軍府上,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皇後追問:“那你問清楚她的來曆了?她究竟是何人?是從哪裡來?”
藍銀連忙說:“嗐~将軍府上的那些丫鬟說,那丫頭是公孫将軍在雪山救回來的孤女。當時她在雪山上奄奄一息,要不是承蒙公孫将軍的救命之恩,現在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蕭芸聽後,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說..公孫信一對她有恩?”
【若有恩,懂知恩,那就不會死心塌跟着本宮,那丫頭到底是怎麼想的?】
想到這,皇後的戒備之心又添了幾分。
“你去府上見到公孫信一了嗎?他當時在做什麼?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藍銀滿心滿眼都放在打聽藍蘇的事情上,對于公孫信一,她确實沒怎麼留意。
她有些尴尬地搖了搖頭:“倒沒有見到公孫将軍。我當時一直在和丫鬟們打聽無為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将軍的行蹤。”
“那公孫府上的狀況如何?”
藍銀:“挺清淨的。我回來的時,和那幾個丫鬟也聊得歡,好像沒什麼特别的事情。”
清淨?
昨晚暗衛才彙報說用毒箭射中了公孫信一,照理說,以公孫信一的身份和地位,府裡此時應該亂作一團,四處都在找兇手,或者請大夫救治,怎麼會如此清淨呢?
這不符常理。
看着蕭芸若有所思的樣子,藍銀壯膽問。
“娘娘,恕銀兒冒昧,您為何如此執着于公孫府上的那個丫頭?她跟您說了些什麼?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蕭芸冷哼:“倒也沒有。本宮覺得她挺機靈,頭腦聰明,手腳也麻利,是個可造之材,想把她收入麾下,為我所用罷了。”
“娘娘是什麼時候認識她的?娘娘還是得多留個心眼,萬一那丫頭心懷不軌,别有企圖呢,咱們也得防啊。”
蕭芸似乎看穿了藍銀的心思,繼續說:“她和公孫信一關系親近,要是能把她培養得出色,安插在公孫信一身邊,不論是做眼線,還是……”
“那丫頭長得也不錯,幹淨漂亮,或許正是公孫信一喜歡的類型,讓她去魅惑一下我們這位大将軍也未嘗不可。這樣一來,咱們就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不可以!”藍銀聽到這話,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嗯?”皇後聞言,目光冰冷帶着一絲不悅。
藍銀意識到自己失态了,随後解釋道:“我是說……娘娘,您怎麼能确定那丫頭一定會聽您的話呢?據我打聽,公孫将軍和那丫頭正恩愛着呢,說不定他倆是想聯手對付您。那無為在您面前說不定隻是裝裝樣子,騙取您的信任。”
蕭芸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這本宮自然考慮過。但本宮還是想試一試,感情這東西,哼,難說。此刻恩愛,不代表以後。”
“娘娘此話怎講?”
藍銀覺得皇後話裡有話,但皇後并未直接說明。
蕭芸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到時候就知道了。有些事情,現在說出來還為時尚早,你隻需按照本宮的吩咐行事即可。”
——
數日後,微風撩葉,沙沙輕響,公孫府内一片靜。
公孫信一走向藍蘇門前,擡手叩響了門扉。
“東西可都收拾好了嗎?明日一早,便要啟程前往尚衣司了。”
說完,又靜靜站在原地,無力依靠在門邊,望向遠方夕陽。
思緒飄回與藍蘇相識的點點滴滴,那些回憶讓他愈發覺得這分離來得太過突然。
屋内,藍蘇正對着桌上的幾件衣物出神,聽到他的聲音,身體跟着一僵。
良久,她才走到門前,打開門,輕輕地回應:“嗯。”
公孫信一:“到了那邊,你無需擔憂。我已安排好,會有人暗中照拂你。”
“恰好尚衣司之前的掌衣因重病出宮修養,這空缺便由你補上,往後你便主管織繡珍品的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