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第一次模拟考試啊,它是十分地接近高考的。同學們呢,要在學習中學會查漏補缺……”
又是一個淩晨的實高,老餘在廣播裡多嘴。隻不過全階段——尤其是實驗班——沒什麼人理他罷了。
臨近一模,大家一個比一個急,鄭亦唯旁邊更是圍了一圈。
“真服了……這道題,唯神,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上一屆高考卷啊,你做過多少次了?綠化景觀的不同是因為行政區劃不同,忘了?”
“可是為什麼啊?”
鄭亦唯半靠在後面的桌子上,晃着腿:“沒有為什麼,地理之所以叫地理就是因為它沒有天理。”
來問問題的女生一臉惆怅:“是嗎……”
鄭亦唯把卷子還給她:“是啊,要不你以為為什麼我每次都是地理的分起伏最大。”
旁邊的梁子珩實在聽不下去了,折起卷子往他頭上拍:“閉嘴吧你,起伏再大你還是第一……”
鄭亦唯一臉泰然地合上卷子:“對啊,所以說是不能單純因為分數或者排名焦慮的。哪一次考試都不是能決定你的一生,所以才要對于所有未發生的已發生的和将要發生的考試有一個穩定的心态,知道嗎。”
“好有哲理……”女生聽得一愣一愣。
“慢慢地你就懂了,學習這個東西急不得的。”鄭亦唯一臉泰然,“所以啊,不要有心理壓力……”
“唯神,你好厲害哦……”女生巴巴地眨巴眨巴眼睛,“唯神,說實在的,我其實還是比較喜歡現在的你,一副溫良的婦女之友的樣子……”
旁邊一陣沒憋住的輕笑,鄭亦唯頭也沒回,準确地打中了
“沒有心理壓力”的、“好厲害”的唯神轉頭就發現最要命的問題是他身邊壓力最大的是他自家的那位。林卿憐成績倒不差,就是本來心理素質就不太穩定,又被餘鵬程那麼一忽悠一忽悠——比如什麼“一模跟高考最貼近”,什麼“一模是高考之前最重要的一次考試”——然後心理素質就……
“啪一下碎了。”林卿憐有氣無力地攤在床上,煞有介事地跟鄭亦唯形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麼叫啪一下碎了?”鄭亦唯哭笑不得,忍不住含笑安慰道,“沒必要的,這就是一次考試,跟平時差不多的一次考試……你們到底緊張什麼?”
林卿憐坐起身,看着鄭亦唯,一臉焦灼:“怕考不好,沒學上。”
鄭亦唯嗆了一下,輕咳:“你沒學上?那實高理科班算廢了。”
他知道,這會兒安慰林卿憐完全無濟于事,林卿憐需要的也不是安慰,而是……
“高考完去哪裡玩,你想好了嗎?”
“什麼?”林卿憐愣愣地擡頭看着他。
“傻了?高考完想去哪裡玩?”鄭亦唯勾了勾他的下巴,“嗯?”
林卿憐仰躺在床上眼睛眨巴眨巴,張嘴就是:“我想去你家……”
鄭亦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行了不許說了,高考完誰還在家裡。”
好好一正直少年滿腦子廢料,鄭亦唯真的很怕他下一句再冒出來一個什麼。林卿憐眨了眨眼睛,把他的手拿開,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蹭在他的頸側,輕聲和他咬耳朵:“那你帶我走,好不好。”
鄭亦唯半張臉埋在林卿憐肩上,聞着他偷用的自己的洗衣液和洗發水的味道,聲音很輕:“好。”
林卿憐一開始還跟他說好的東西自己用自己的,泾渭分明,再後來開始打個招呼就拿他的,現在……鄭亦唯拽着林卿憐身上的睡衣聞了聞,确定他身上的味道基本上和他一摸一樣。
不帶走能怎麼辦呢,真不帶林卿憐走林卿憐能自己跑他行李箱裡待着。
所以……
林卿憐靠在鄭亦唯懷裡貓了一會兒,然後聽見他突然蹦出來一句:“我們以後去荷蘭結婚好不好。”
林卿憐一下子坐直了,扭頭震驚地盯着他:“你說什麼?”
鄭亦唯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我們以後去荷蘭結婚好不好。”
林卿憐謹慎地退了一步,他真的害怕鄭亦唯再多說兩句連他們百年以後合葬在哪都安排好了:“算了算了,其實我知道我成績特别好,至少我能去我想去的地方……”
很顯然,鄭亦唯的腦回路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他聽林卿憐這麼一躲,立馬不幹了:“你是不玩我感情呢?”
林卿憐有點傻眼:“……啊?”
鄭亦唯有理有據:“你都沒想過跟我結婚嗎?”
林卿憐感覺自己頭頂緩緩升起一個問号。且不論之前在他的認知裡他倆兩個男的能不能結婚……他倆成年了嗎?高考了嗎?正常人誰這時候想結婚啊?
“哪能啊,”林卿憐幹巴巴地扯出了一個笑,摟着鄭亦唯的脖子一邊陪笑一邊信口胡謅,“我連我們百年以後合葬在哪都想好了……”
鄭亦唯看着他,眼睛一眯:“你說。”
林卿憐:“啊?”
他哪想好了?正常不該是鄭亦唯要麼消氣要麼感動嗎?鄭亦唯在說什麼他為什麼聽不懂??
“我就知道,小騙子。”鄭亦唯眼看着林卿憐一點一點地開始躲他,哼了一聲,重新把他拽回來,善解人意地幫他轉移了話題,“你以後想去哪個專業,想好了嗎?”
“臨床醫學,”林卿憐埋在他身上的時候,鄭亦唯總感覺他說話像貓叫,“你應該猜得到。”
鄭亦唯确實早就猜到林卿憐會步林湖的後塵去學醫。于是他繼續問道:“那你猜猜我想去哪裡?”
林卿憐撐着床直起身子:“讓我猜,法學?”
鄭亦唯點點頭,有些意外,伸手同時捏了捏林卿憐的兩邊臉:“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聰明。”
林卿憐被他這樣捏着,趕緊抓住他的手,掙紮也掙紮不出來,說話也說不清楚:“哎哎,咕要,吭吭吭……”(不要、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