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鵬程攔也不好攔，站在那裡呆了一會兒，然後撓了撓頭，發愁地嘬了嘬牙：“啧……”

梁子璇再次大着膽子舉手：“餘主任……”

“啊？你說。”

梁子璇認真提議道：“您可以讓我們自己組隊啊，自己組隊我們就願意跳了。然後讓鄭亦唯帶着林卿憐領舞，他肯定願意。”

看餘鵬程的表情，應該是慎重地思考了一會兒，見鄭亦唯拖着政教處的音響姗姗來遲，他直接拿定了主意：“鄭亦唯，你和林卿憐跳領舞。”

“好啊，”鄭亦唯把音響放了過來，左右看了看，“……林卿憐呢？”

“不知道，你去找找。”

鄭亦唯嘴角抽了抽：“我懷疑這就是您叫我來的真實目的。”

還好，林卿憐跑不快，人也還算好找。鄭亦唯找了幾個班裡沒有，就在樓梯的一個視覺死角找到了人。

林卿憐正靠在牆邊發呆。

“不高興就躲起來，你這是什麼毛病？”

林卿憐聽到聲音擡頭時，鄭亦唯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鄭亦唯本來是不悅他這麼任性，誰知道林卿憐看到他的第一反應是一把撲到他懷裡。林卿憐的下半張臉埋在了他肩上，鄭亦唯根本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摟住林卿憐，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鄭亦唯艱難地伸手幫他把眼鏡勾下來，拿到手裡才感覺一片濕熱的霧氣。鄭亦唯微微蹙眉，擡手把林卿憐的劉海往後撩了撩，聲音也不自覺地軟了：“哭了？”

林卿憐不說話，眼睛也不睜，巴巴地抱着鄭亦唯掉眼淚。

鄭亦唯瞬間了然，低聲和他咬耳朵：“受委屈了？”

“不想領舞。”林卿憐沒睜開眼睛，就着鄭亦唯的校服蹭了蹭，“為什麼都要我去，我不想被罵。”

鄭亦唯終于松了口氣，知道林卿憐要糾結的沒什麼大事，算是安了心。他托着林卿憐的臉，語氣相當耐心：“我陪你領舞，好不好。”

沒有人可以拒絕鄭亦唯這種語氣，尤其是林卿憐。

眼看着林卿憐含淚點了點頭，鄭亦唯松了口氣。他沒急着帶林卿憐走，看了看時間還有好一會兒下課，索性直接拽了拽林卿憐：“靠我一會兒吧，緩一會兒，晚點再回去。”

林卿憐還有一點意識：“餘主任呢？”

“多大個人了自己會照顧自己。”

“會自己照顧自己的”餘鵬程左等右等，無奈隻能擺擺手先讓他們自己對着視頻練習。餘鵬程跟孤寡老人一樣巴巴地等了半天，終于等來了鄭亦唯和林卿憐。

本來實驗班是單獨參加跳操的，從這天開始，高三幾個實驗班除了學習以外“單獨跳操”變成了一個“特色活動”：每天上午的大課間大家一起跳“愛的華爾茲”。

上台當天，餘鵬程看那參差不齊的校服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于是又一拍腦門，開始指點江山：“哎！那誰跟那誰！你倆把倉庫的舞蹈服拿過來！”

林卿憐震驚：“還有舞蹈服？”

鄭亦唯思考了一下：“學校租的吧？應該不會那麼透。”

“哦……”

拿是拿過來了，隻是一衆同學看着學校廉價的一體式西裝和雪白連衣裙無語凝噎。也幸虧是稍大的均碼，所以勉勉強強穿上了不少。可是男生的舞蹈服不太夠，以至于有幾個純男生登對的不得不有一個穿着裙子跳以混淆視聽。

想到這是高中畢業以前最後一次大型活動，林卿憐頭都大了。他的包袱有點重，鄭亦唯幫他整理領子：“别緊張，反正一直都是跟着我跳，你怕啥。”

反倒是周曉漁那幾個穿着雪白連衣裙的男生扯着裙擺叉腰扭胯，比着蘭花指，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鄭亦唯忍不住笑他：“第一次穿裙子，什麼感覺？”

周曉漁提起裙擺：“還成吧……就是下面涼飕兒的。”

鄭亦唯連頭都不偏，直接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快快，上台了上台了！”

其實後來真要說起來這次展示，所有人的動作都不标準。踩到裙擺的，西服卡住自己動作的，動作沒跟上的，甚至于領舞的林卿憐都因為緊張在一個轉身動作時差點撲到鄭亦唯懷裡，被鄭亦唯伸手扶住。

台上就一片喧鬧和嘻嘻哈哈，一點都不正經。但是很奇怪，大家都很開心。

閃光燈瘋狂閃爍，全校一片歡呼中，結尾結束在一個比心動作，林卿憐暗暗發現他好像也沒有那麼抗拒。這個發現的結果就是林卿憐腦子一熱想跟鄭亦唯做個小動作。林卿憐擡腿才想起來，他們在台上；他試圖緊急撤回，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于是，在他們和觀衆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衆目睽睽之下，林卿憐硬生生絆倒了，剛剛好撲倒在鄭亦唯懷裡。

鄭亦唯攤坐在地上：……

林卿憐撲在他懷裡：……

台下一片起哄。

“哎呦～”

“哈哈哈哈哈哈這倆哈哈哈哈哈哈……”

起哄聲中，一臉安詳地靠在凳子上的餘鵬程猛地坐直，然後瞪大了小眯眯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