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案子的大體情況,是姜雪峰騎摩托車,在小學附近的路上,也就是江黎和沈泠分開後的路上,遇到了獨自行走的江黎,心生歹意,這才作案,并在犯案後把昏迷的江黎丢棄在垃圾場。”
喬樹聽着江岩這樣講述當年的案子,念着自己親妹妹的名字,作為受害者,真不知他心裡是何滋味。
“發生案件的時候正是其妻子薛瀾筠檢查出心髒病需要手術的時候。”喬樹補充道,“而且據當時認識姜雪峰的人說,都覺得他為人正直,沒有作案的傾向。”
“薛瀾筠的手術後來怎麼樣了?”
“有人給她資助了一大筆錢,手術很順利。”
“能查到是什麼人資助的嗎?”
喬樹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力地說:“不能,這個人什麼信息都沒有留下,誰也沒有見過。”
“沈泠呢?”
“沈泠,也就是現在的秋原,”喬樹貼出幾張照片,“幾次目擊到她跟蹤姜雪峰,工地上,姜海藍的學校裡,甚至直接與姜雪峰見面,談話内容不詳,但可以判定并不愉快,而且自從姜雪峰曾犯案的事情在工地上傳開,兩人隻見過一次後再也沒聯系。”
江岩盤腿窩在椅子上,臉色沉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秋原與這個案子到底有什關系?她很晚才回家,而且頭上有傷,現在又如此關心姜雪峰這個人,到底……”
“愧疚?不是說因為給她補習功課,江黎才會在放學後留下來?”
“晚回家和傷口說不通,”江岩搖搖頭,眼神依舊是空洞的狀态,“而且她做這些事,已經超過了簡單因為補習留下來的愧疚。”
“我覺得她可能有所隐瞞,為什麼不直接把她帶回來?”
江岩依舊搖頭,這點喬樹并不理解。當年的沈泠是最接近案發的人,也是跟受害者有過最後的接觸,甚至可能注意到犯人的樣貌輪廓等,就目前而言,過了十多年想重新查證此案的話,沈泠是個相當關鍵的人物,況且她已經改頭換面,要是真再逃了可就連這最後的線索都沒了。
喬樹不想放過沈泠這條線,突然想到什麼,開口問道:“那當年,她真就是在橋上失足掉下去的?這個時間點很奇怪。”
江岩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被沈榕從橋上推下去的。”
喬樹震驚地看着他,又環顧了下四周,确認沒有其他人在,壓低聲音問道:“當年的記錄可不是這樣,你怎麼知道的?”
“我看見的。”
這下更是讓喬樹二度意外,張張口幾次才說出話來,“你,你是說你親眼看到,沈泠的妹妹沈榕,把沈泠從橋上推下去了?”
江岩放下盤起的腿,靠在椅子上,長歎一口氣,像是呓語般,說道:“大概,沈榕也不是故意的吧。”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聽到喬樹的聲音,幽幽地傳來,“你恨秋,恨沈泠嗎?”
江岩沒有接話,直愣愣地望着天花闆。
“你這麼執着于沈泠,不僅僅因為她現在行為的古怪,而是這麼多年你一直把你妹妹的死歸咎于沈泠,是不是?”
過了會兒,幾個有氣無力的字飄過來,“别說了……”
喬樹走上前揪住江岩的領子,第一次對他顯露出這般憤怒的神情,直言道:“沈泠掉下橋後你也沒有救她,是不是?”
小劉敲門的同時走進來,“江……”
看到眼前這一幕,很自覺地自己無視自己退了出去,飄忽着目光說道:“嗯,我還有報告沒寫完。”
江岩輕輕撥下喬樹的手,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站着的喬樹,胳膊撐在膝蓋上,很快,他低下了頭,承認了,“對,我沒有救她。”
喬樹握着拳,眼睛看向别處,“你對沈泠的偏見,很可能導緻現在偵察這個案子不能保持客觀,沈泠是個關鍵的突破口,你認定她是犯人的話,怎麼都突破不了。”
說完帶上門走了。
江岩從小便是個随性磊落的人,讓他郁結于心口這麼多年的事,一個是妹妹,另一個就是對沈泠的見死不救。
那時的他很堅持,笃定沈泠跟妹妹的事有直接關系,奈何警察對她并無多加關注,案子草草了了,就這麼翻了篇,而妹妹飽受折磨,甚至選擇了結束生命,他不甘心,所以他跟蹤沈泠,無意中發現她妹妹沈榕也在跟着她,兩人在橋上發生争執,沈榕意外把沈泠推了下去,驚慌失措地跑了。
而他,像是解了心頭恨般,悄悄離開。然而沒多久他就後悔了,等他再去河裡時,早已找不到人了。
警察在水邊找到了沈泠的書包,自此沈泠失蹤,所有人都認為她已溺死河中。這也成了他心裡的又一根刺。
下午,秋原從睡夢中醒來,一覺醒來渾身酸痛,頭嗡嗡地響,毫無睡醒後的神清氣爽。渾渾噩噩中煮了點挂面,放了鹽算是調味,端着碗坐在窗前的高凳上。
傳來敲門的聲音,她反應了幾秒鐘才意識到敲的是自己的房門,放下碗筷悄聲趴在門上。
她沒做聲,敲門聲竟也不止,她提起嗓子喊:“誰呀?”
“我是江岩。”
秋原靠在門上,她這麼小心謹慎,還是被他找來了。
開了門,請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