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後,室内的溫度剛剛好,秋原從噩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從床上翻到地上,踉跄着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趴在窗沿上大口呼吸。
溫熱的空氣朝她襲來,讓她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她回頭眯着眼瞥了一眼牆上的挂鐘,一點過半。
收回視線時注意到桌上的一抹粉色,在她整個陰沉的房間基調中顯得很是突兀。想了好久,終于還是決定動身。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拿上那個粉色錢包和鑰匙,出了門。
自行車擠在一樓樓道裡差不多好幾個月沒碰過了,從一堆雜物裡把那輛同樣破舊的自行車撈出來,擦了擦積滿的灰塵。
這車看着不怎麼樣,破破爛爛的,但至少還是挺好騎的。
要讓秋原說她曾幹過什麼瘋狂的事,能排在最前的也許就是大晚上騎着自行車在無人的街道上飛馳,這是她唯一喜歡的事,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
自從姜雪峰出獄以來,她都再沒騎過車了。準确來說,姜雪峰的死,使她突然失去了方向,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個月。
就好像低着頭跟着地上的指标走了好久好久,某一刻地标突然消失了,擡起頭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
她不止一次地想,自己可能十多年前就該死了,活下來的隻是毫無意義的一副軀殼。她找不到當年的兇手,同樣也挽回不了死去的女人。
騎上車,耳邊沒有風聲,汽車鳴笛聲說話聲各種聲音充斥着,大腦一刻都得不到安甯。
一個十字路口綠燈照常通過,刺耳的刹車聲震得秋原神經痛,反應過來時已經倒在地上,傾斜的視線中兩個人快步走過來,說着什麼聽不清的話。
“沒事吧?”兩個陌生人把她扶起來,她機械地重複着“沒事”。
秋原騎車走了一段路想到什麼,停在路邊回過頭看,那個路口什麼異常都沒有,她突然有些懷疑剛剛發生的那一幕究竟是真是假,自己身上,自行車上什麼痕迹也沒有,她有些質疑自己的記憶,可倒下時看到的傾斜的人和景都是那麼真實,她越想腦海中本清晰地景象也越加模糊,真假也愈加渾濁。
沈榕回了趟家拿了幾件衣服,好不容易溜出來,坐公交下了車,一臉不快地往按摩店走,看誰都不順眼。
離按摩店還有一段距離,就看見叨叨和一個人站在門口。
“叨叨!”
“榕啊你來了,你看我錢包找着了!多虧了這個小小姐姐,還特意幫我送回來了!”叨叨蹦跶到沈榕身旁,挽着她的胳膊甚是歡喜。
“叨叨你先回去,我有點事問問她。”
叨叨一臉不解,不過聽話照做了。
按摩店門口,兩人靜靜地站立着,注視着對方,秋原眼裡的詫異一閃而過,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沈泠了。
“你沒有死?”
秋原隻是看着她,并沒有說話,腦海中甚至冒出一個奇異的問題,仿佛自己置身事外,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能依舊如此理直氣壯?
“為什麼回來?”
秋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而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不也認出我了嗎?”說完這話,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仔細揣摩着對方的微表情,随時準備反擊。
沈榕幾次想張口把心裡的疑問問出來,但看着她那張很是陌生的臉,又不知從何問起。
“我走了。”秋原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
“既然走了,”背後的沈榕突然喊道,“就别回來了。”
秋原沒有回頭,這句話像是一滴水落入水面,幾圈漣漪過後,便什麼都沒有了。
沈榕和叨叨兩人出門,并排在街上走着,到了一家飲品店前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哎你上次跟酒吧那個小姐姐說什麼呢?還不讓我知道。”
“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是什麼啊?你們認識啊?”
沈榕付了錢,把找的零錢放回錢包裡,“她是沈泠。”
“沈泠!”叨叨這一嗓子還要把人耳膜震破,拐角處邁出的腿又縮了回去。
“你小點聲,耳朵要聾了!”沈榕嫌棄地把她腦袋推遠點。
“就是,就是你那個姐姐?她竟然在橘子酒吧?”
“我也沒想到。”
兩人拿了奶茶離開,“哇早知道好好看看那個小姐姐了。”
“大姐您喝什麼?”
一婦女站在飲品店門口,望着兩人離開的方向,忙擺擺手,“不喝不喝,賣的什麼玩意。”
“沈榕!”快到按摩店,婦女追上二人,抓着沈榕的胳膊不放。
“你幹嘛幹嘛!叨叨你先走。”
叨叨理解了沈榕的眼神,跟阿姨問了聲好就先走了,不過她沒有進按摩店,而是繞遠了一段路去了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