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司源時不時來醫院,賭氣一般不跟秋原說話,跟醫生确認了治療方案,具體安排都是告訴姜海藍,海藍再轉達給秋原。
姜海藍在醫院待了三天,必須得回學校了,走之前還很不放心地特意叮囑了秋原一番。
“以後,别來找我了。”
姜海藍突然愣住了,“什麼意思?”
“見到你,總是會想起姜雪峰,想起死去的江黎,太痛苦了,求你别來了。”她說的這話,半真半假,同時腦海中滿是柯璃月的痛哭嘶吼江岩被毆打至不省人事的畫面。
看到她眼中的落寞和悲傷,秋原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轉而說道:“等我做完一件事,要是順利解決了,我去找你。”
“那要是……算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别那麼沒心沒肺,對自己多上點心,我走了。”
沒想到,她們兩人誰都沒想到,姜海藍未說完的話,竟一語成谶……
秋原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樹,葉子時不時落下幾片,滿是不甘心。她卸下眼鏡,眼前同樣的那副景緻瞬間模糊了。
病房門開了,護士照例查房,秋原順道問她何時可以出院。
秋原回到病房時門突然從裡面開了,殷司源看到她神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我不是說了沒有我允許乖乖待着嗎?”
秋原聞到了酒氣,有意無意藏下手裡的紙袋子,“護士說我可以出院了。”
“就你那點兒錢夠付醫藥費?”
秋原沒想到他視線一低轉而就明白她在想什麼,被窺視到小心思的她微微低下頭。一小時前她在取款機前無力地蹲了好久,之前用掉了很多,加上很長時間沒有工作,剩下的所有錢還真不确定夠不夠。
殷司源沒等她回答轉身坐到椅子上。
秋原沒有進去,轉而直接去交費。
“怎麼了?可以出院了你不高興?”
剛開門被看到一臉的落寞,秋原聽出他語氣中的得意和嘲諷,但眼下醫藥費不夠也隻是無計可施,一肚子悶氣圈腿坐到床上,故意無視那人。
誰知那人閉上眼沒出一會兒竟睡着了。
秋原輕手輕腳下了床,把開了縫的窗戶關上,遛在那人面前彎下腰看他是否真的睡着了,突然他的頭點了一下,把秋原吓了一跳,她忙站直了身闆,迅速遛回了床上。
在病床上待了好幾天,秋原百無聊賴,天色漸暗,她捉摸着收拾東西,但其實本就沒什麼帶來的。
護士正好進門,“今天就要出院嗎?”
“噓!”秋原指了指屋裡的另外一人,低聲說:“那個人付醫藥費,這幾天謝謝你了。”
烏央央的高樓大廈,從縫隙中透過的最後夕陽,暈染了一大片天迹,在這兒樓宇之間一人顯得格外渺小,像是深處巨大的洞穴之中,陽光怎麼也照不進來。
正靜站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坑人醫藥費還一聲不吭就溜了?”
還沒回答,他就接起電話,“喂?醫院門口,你直接過來。”
剛挂上電話,一輛亮眼的紫色跑車停在他們面前。
從車上走下一個女人,波浪長發,短連衣裙披着外套,抹着指甲油的修長手指摘下墨鏡,紅唇輕輕一笑,睥睨着走到殷司源面前,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貼着他近乎咫尺的距離。
嬌滴滴的聲音說道:“親愛的,你可總算想起還有我這麼個人了。”
殷司源親了下她的紅唇,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他側頭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把她送回去,我晚點找你。”
女人故作嗔怪錘了下他心口,道:“呀,你這根本就不是約我,就沒想着我,哼。”
“乖,聽話。”說完大步走了。
女人等他走遠了,才正眼看了秋原一眼。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
“回哪兒去啊?沒聽明白司源怎麼說的?上車。”說完轉身上了車。
女人沒有上樓,把鑰匙丢給了她,冷着臉說:“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這是他住的地方的鑰匙?”
女人沒理她,踩油門走了。
浴室裡霧蒙蒙的,淋浴的水過于溫暖,秋原在水下站了好久,身子骨徹底舒展開來,閉着眼任由熱水撲面而來。
突然響起什麼動靜,秋原警惕地睜開眼聽着外面的聲音。
殷司源醉醺醺地進了門,環視一圈沒見着人,聽到水聲,晃悠悠地走到衛生間門前,門鎖着,狠狠地敲門,“這是誰的地盤你敢給我鎖門?開門!殷思林你給我開門!”
秋原匆忙穿上件長衫,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背上。
“你幹什麼?”秋原怒視着眼前的人,看他站都站不太穩,“你又喝酒了?不是下午……”
話還沒說完,殷司源湊了過來,秋原一驚往裡退,“你喝了酒就去睡覺,耍什麼酒瘋?”
而那人全然置若罔聞,一步步靠近,到淋浴下秋原關了水,誰知他不依不饒地湊過來,無意間碰到了開關,熱水落在兩人頭上,水霧在這個空間裡滋生。
“在我這裡,你什麼時候都不能鎖門,聽懂了嗎?”
秋原抓着衣服,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自知此時跟他扯什麼都沒用,點了點頭表現得順從。
“很好。”說完又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秋原環視了一下周圍,不安和漂泊感瞬間叢生,這不是屬于她的地方。
“我一直想問你,當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秋原站在他卧室門口。
殷司源脫下外套扔在床上,随手扯了張毛巾擦臉,“哪兒?”
“周星耀那兒。”
他聽到這兒,停下手裡的動作,坐在床上,“周星耀?呵,你怎麼跟他結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