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老公？”

“嗯？”

淩柏言猛得回過神，發現有人正轉過頭來看他。

身前的人黑發略長，被棕色的發圈随意紮起，搭在一側的肩頭，發尾搭在玉白的鎖骨間，略微翹起，于溫婉中添了幾分俏皮。往下則是一件看着極為柔軟舒适的米白色針織開衫。

暖黃色燈光下，那雙圓潤的棕褐色眼睛正專注地看着他，裡面滿滿是他的影子。

歲年……

淩柏言死死地盯着那人。

大概是他的眼神與往日不同，歲年半彎下身子，擔憂地将手覆上他的額頭。

“怎麼了，是生病了嗎？”

那張好看的面孔瞬間放大。擡手間，淩柏言能聞到歲年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淺淡卻又熟悉，讓人不由想到烘焙坊裡蜂蜜面包與淡奶油的味道。

過去不知有多少個夜晚，他躺在床上，空落落的一人，隻有聞着枕頭和被子殘留的這種香氣才得以勉強入眠。

溫溫涼涼的手輕輕貼上淩柏言的額頭，輕柔地撫了一下，也向淩柏言昭示了面前之人是真實存在的。

已經離開那麼久的人，怎麼會突然回來。不對，他記得……剛剛他明明在開車，迎面有刺目的光照過來。

難道，他死了？并且在死後回到了過去……亦或是現在的他，獲得了未來的記憶？

他來不及思考這帶着些許哲學性的問題。

“奇怪，明明體溫是正常的。”

針織衫下露出的一小截羊脂玉般白皙溫潤的手腕在淩柏眼面前晃來晃去，直晃得他眼暈。他忍無可忍地伸手握住了歲年的手腕。

“我沒事。”

一出聲，他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可怕。

歲年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但聽到他的聲音，眼中的擔憂幾乎要凝成實質。

“是不是剛才回來的路上吹了風，我去給你泡點藥。”

這幅溫柔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嗎？

淩柏言心頭無名火起，稍微用了點力，便将人拉進自己懷裡，以一個極有占有欲的姿勢将人緊緊鎖在懷裡。

歲年跌坐在他的大腿上，推了推面前人的胸膛沒推動，便也随他抱着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淩柏言身子僵硬了一瞬，但很快被其他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好香，好軟。

他像一個久旱逢甘露的旅人，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懷中人細細的腰肢，将頭湊到對方的脖頸處。

“老公……”

灼熱的呼吸撲打在歲年的脖頸處，讓他産生了一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可他沒有掙紮，隻是輕輕顫了顫睫毛。

面對淩柏言，他幾乎永遠是溫柔而順從的。

密密的睫羽如同蝴蝶翩飛的翅膀，淩柏言看着那處，忍不住想伸手撩撥一下，但鼻尖的熟悉香氣又讓他想起那些難眠的夜。

在怨恨、不忿、患得患失的複雜心緒中，陰暗的念頭漸漸成型。

——現在不碰他，以後豈不是也要便宜了别人，不如玩膩了，在他想要離開之前就搶先一步把他抛棄。

心裡想着抛棄之類的狠絕話語，淩柏言的身體卻很誠實地緊緊抱着歲年，往身後的床鋪倒去。稍一用力，兩人就調換了位置。

淩柏言撐在歲年的腦袋邊，将身體緩緩下壓，直直地奔着那微抿的淺色雙唇去了。

這個動作兩人過去做過無數遍，歲年微微擡起下巴，宛如自己走上祭台的純潔羔羊，配合着淩柏言加深了這個吻。

但他顯然不知道，身上人積攢的兩世火氣可不是僅靠一個吻就能消下去的。

當察覺到領口的涼意，以及上衣下擺處伸進去的熱度，歲年終于有些清醒過來。

“唔嗯……老公，停下……柏言。”

他微微側頭，艱難地掙脫了這個幾乎讓他窒息的吻。

看到他的動作，淩柏言的眼底覆上一層陰翳。

現在就開始拒絕他了嗎？

卻見歲年垂着眸，略帶羞澀和不安。

“不是說今天要帶我去見你的家人嗎？再做下去……時間可能要來不及了。”

淩柏言一愣。原來他回到的是這個時間點……

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和歲年同居兩年了，并且在半個月前，他向歲年求了婚。

他記得當時他還花了一番心思讓歲年改口喊他老公。雖然……第一次是讓歲年在床上哭着喊出來的。

而後他提出帶歲年見一下自己的親人，共同商量一下婚禮的事。

這本該是他們步入下一階段的幸福開始。但是……想到之後發生的事，淩柏言目光沉沉，似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了腳。

他将身下人針織衫的扣子重新扣上，然後将仰躺着的人扶了起來。

“年年知道的，我一看到年年就控制不住自己。”淩柏言道，“這才差點耽誤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