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裡,陽光明媚。
豐源鎮内,唯善益丹鋪前如黑雲罩日,昏暗陰沉。
塵土飛揚間風聲呼嘯,如野獸嘶鳴,令人膽戰心驚。
圍觀群衆們惜命,皆四散而去。
丁掌櫃操控着烈風,放肆地大聲獰笑:
“竟敢招惹我!我現在就要讓你們跪下給我舔鞋,讓你們後悔與我作對!”
狂風大作,岑奕聽得吃力,隻勉強聽見幾個字:
“我要……跪下……舔鞋……”
岑奕吃驚。
竟提出這樣的要求……
真是讓人怪不好意思拒絕的。
轉眼的功夫,風已呈漫天之勢。
丁掌櫃松開結印,大喝一聲:“風!去!”
話落下的瞬間,烈風便排山倒海般直朝岑奕的方向襲來。
短短的幾十步,沿道的攤子被卷起,房屋被吹得門窗哐哐作響,橫梁木柱發出吱呀響聲。
很快,烈風席卷至面前,岑奕額前的碎發已随風飄動。
岑奕提起一口氣。
這風要是卷到她身上,她怕是得散架。
但這口氣還沒提到心口,她感受到了尉遲欽的靈力。
下一瞬,近在咫尺的強大風壓忽地消散不見。
如同暴雨後的清晨,甯靜得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
丁掌櫃的獰笑還挂在嘴邊,但一如冬日的冰川,僵硬加倍。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尉遲欽。
這人一動未動,就化解了他的攻擊!
震驚過後,丁掌櫃不信邪,再度結印,打算卷土重來。
然而手指才剛剛擡起,方才消失不見的狂風,瞬間從他腳底下生起。
他甚至還沒感受到風力,整個人就被高高卷起。
他被卷到半空,重重摔下,又再度上天,再摔下……
像極了彈力球。
如此往複數十下後,丁掌櫃才擺脫折磨。
到底是金丹修為,落地時,他還強撐着一口氣。
當尉遲欽和岑奕走至他面前時,他怒視岑奕二人,恨聲道:“得罪善益丹鋪,你們完了!”
叫嚣完,他腦袋一歪,人軟趴趴地暈死過去。
岑奕見此,都忍不住鼓掌。
人都這樣了還堅持走台詞,夠敬業。
趙夫人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被吓得愣在原地。
好一會兒後,她緩好神,走向岑奕。
她憂心忡忡地道:“二位全是因為我才惹上這禍,還是趁現在快走吧,我會留下承擔罪責。”
岑奕:“禍?”
趙夫人解釋道:
“豐源鎮中常有修士來去,人一多難免會發生争執,鬥起法來殘民害物。”
“所以仙尊府常年派通士管護本鎮。這麼大動靜,通士定不會置之不理,怕是一會兒就會趕來。”
岑奕:“是善益丹鋪賣假丹,怕的不應該是他們?”
趙夫人:“姑娘以為,善益丹鋪為何敢如此嚣張?這善益丹鋪在萬道宗名下,萬道宗本就是四大仙門之一,背後又有仙尊扶持,這等勢力,又有誰管真相如何呢?”
岑奕睨向尉遲欽:這彈力球是仙尊府牌的?
尉遲欽讀懂了她的眼神,不屑道:“這種無趣之事,也配我知曉?”
岑奕:……
把不知道說出視萬物如蝼蟻的氣勢,也就你了。
趙夫人見二人還在閑談,不免為他們擔心着急。
她還想再勸一勸,卻見岑奕把被風吹壞的木頭拼湊起來,搭出一張桌子。
岑奕從乾坤袋中掏出三把座椅。
“人來還要一會兒,坐着等吧。”
說着又掏出幾盤點心,和一壺茶水。
趙夫人:……
這是來郊遊的?
尉遲欽早已習慣岑奕的違世異俗,當即加入,坐下吃起糕點。
趙夫人隻好也走過去。
但她沒坐下,指向丁掌櫃,心有顧慮:“就放任他在那兒,是不是不太好?”
仙尊府的人看到丁掌櫃的慘狀,或許會先入為主,直接給他們定罪。
“的确不太好。”岑奕瞥了眼昏死過去的丁掌櫃,同意道,“影響鎮容,還擋着人走路。”
說着,她意味深長地看向尉遲欽。
尉遲欽拿點心的手一頓。
呵,使喚起他來一套一套的,現在連話都不說了。
尉遲欽打算視而不見。
正好一陣小風吹來,将一粒沙塵拂進岑奕的眼中。
岑奕眨巴眨巴眼,淚眼汪汪。
尉遲欽:……
一息後,丁掌櫃被團成一個圓,自大道中央彈回善益丹鋪。
畫出一條完美的抛物線。
趙夫人:……
她不是這個意思。
但算了吧。
在岑奕熱情的邀請下,趙夫人暫時放下擔憂,坐下和他們一起吃吃喝喝。
等岑奕備的吃食都掃蕩一空後,通士終于姗姗來遲。
方才還昏迷不醒的丁掌櫃,嗅到救星的味道。
猶如白日詐屍一般,蹬了兩下腿,清醒過來。
他一改方才那跋扈模樣,撲到通士腳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求大人們為我做主啊!我們善益丹鋪開店至今,還沒遇見過這樣的歹人。那小賤蹄子……”
罵人的話才出口,尉遲欽眉頭輕皺。
他走過去,食指隔空往丁掌櫃的腦門點了一下。
丁掌櫃捂着額頭往後跌去,就要大喊救命。
下一刻,卻見一向冷面無情的通士們臉色齊變,跪下行禮:“見過尊上。”
尊上?!仙尊!!
丁掌櫃大驚失色。
難怪!難怪他方才一根手指都沒有動,就化解了他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