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辘辘,沿着林間小道行徑,最終停在一座山前。
此處離馬家村有數百裡遠,卻也設有法陣,無法催動靈力。
幾人下車。
兩名詭修走到平平無奇的山壁前,掐訣結印,一通比劃。
自從端掉善益丹鋪,岑奕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樸實的法術前搖了。
同為法修,分明尉遲欽舉根手指擡下手,就能完成施法。
果然這就是終極反派和小喽喽的區别嗎?
正想着,耳邊傳來尉遲欽的聲音:“看得這麼專心,在想什麼?”
岑奕實話實說:“在想你真厲害。”
尉遲欽不明所以。
但還是嘴角微彎,欣然接受她的誇獎。
好半天,那頭終于施法結束。
山壁上的巨石向右移動,現出一條通道。
孫連川留下詭修押送修士和村民,自己則帶岑奕和尉遲欽踏進長道。
通道約兩人寬,曲折蜿蜒,陰暗潮濕。
直到一炷香後,眼前豁然開朗。
宮室宏暢,富麗堂皇,入眼滿是金銀器具和琉璃水晶飾品。
岑奕被這滿室的富貴晃了心神。
孫連川竟然在山内建了一座宮殿!
孫連川:“這幾日你們可以熟悉熟悉路,這裡将是你們的家。”
岑奕意料之外的順從,“是該熟悉一下。”
尉遲欽凝目看向她。
岑奕絲毫不覺,反拉他袖子,提醒:“你也熟悉一下。”
尉遲欽:……
詭修們在山體裡挖了四層。
孫連川帶着岑奕二人爬上頂樓。
孫連川指着一間最為奢華的卧房,道:“這裡本座的寝殿,奕兒你便住本座隔壁,至于嶽……”
尉遲欽斜眼看向孫連川。
孫連川嘴唇一顫,及時改口:“……大舅哥住樓下。”
尉遲欽,“為何?”
簡短的問話,卻充斥着威壓。
孫連川額上滲出冷汗,“當初建宮室時,為将寝殿建得寬敞,頂層隻建了這兩間房。”
尉遲欽寒着臉不說話,顯然對這答案并不滿意。
孫連川緊張地吞咽口水,又讨好地道:“而且樓下樓層低,也方便大舅哥你上下。”
尉遲欽冷笑,“你的意思是,我的體力很差?”
孫連川:??
岑奕适時開口解圍:“瞧你這話說的,誤解人家了不是?”
孫連川一陣感動,果然還是奕兒理解他……
岑奕:“他的意思是,你的體力隻是不如他好而已。”
孫連川:!!
這是何等挑釁的理解!
尉遲欽注視着孫連川,“哦?”
孫連川趕緊解釋:“我沒這個意思!大舅哥的體力自然是在我之上!”
尉遲欽盯着他,“既然在你之上,那誰住樓下?”
“……”孫連川遲疑,“我?”
尉遲欽雙手抱臂,“那你還在等什麼。”
在尉遲欽的逼視下,孫連川一臉呆滞地朝樓下走。
扶着把手,腳步虛浮。
岑奕默默在心裡記筆記。
原來最有效的洗腦不需要華麗的技巧,全靠粗暴的氣場。
尉遲欽瞧她一眼不錯地目送孫連川離開,冷嗤:“怎麼,舍不得?”
“……”
岑奕回神,看向他,“殺紅眼了?怎麼開始敵我不分了。”
準确的陣營劃分,稍稍取悅到尉遲欽。
他微挑眉梢,“你不是都已經熟悉路,打算在這久住了?”
岑奕吸吸鼻子。
好像聞到一股酸味。
但她還沒琢磨出味道從何而來,忽然意識到另一件事。
“你居然認為我會看得上他?!”
岑奕震驚。
在尉遲欽心中,她竟和她師父一樣——
人畜不分!
尉遲欽淡淡陳述:“我是覺得你會看上他的宮室。”
岑奕不屑:“我是目光如此短淺之人?”
尉遲欽靜默兩息。
岑奕:“……你罵人罵得還挺文靜。”
用微妙的沉默,來質疑她的眼界。
讓她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該如何還嘴。
她選擇時光回溯,回答最初的問題:“我熟悉路,是為了離開前,順走這裡的寶貝。”
她說得太過理所當然。
最後一句,還加了重音。
以至于一時間,尉遲欽有些懷疑,“順”是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
岑奕無視尉遲欽的視線,兀自感慨:“詭修有罪,寶物無罪。”
待蕭瑾發瘋一窩端掉詭修,順帶會毀去這座山内宮殿。
這麼多珍貴寶物,竟然要為詭修陪葬,天理難容!
所以,她決定要拯救珍寶,不讓明珠蒙塵。這滿宮殿的寶貝,她要一個不落地都打包帶走!
尉遲欽凝向岑奕锃锃發亮的瞳眸:……
他好像看到老鼠掉進了糧倉。
*
除去沒有窗戶,詭修老巢的住宿條件比馬家村高了不知多少。
岑奕一夜安眠。
翌日,她剛起床,孫連川就出門了。
作為“神主”,孫連川的信徒不止馬家村,岑奕猜想,他這是又去收割下一波受害者。
待他走後,岑奕下樓。
她随機抓來一名幸運詭修,詢問抓來的修士被關押在哪裡。
昨日,孫連川親自帶岑奕上樓,宮殿内的所有詭修都已知曉,她将會是他們未來的主母。
因此,她輕松地問到想要的答案。
随後優哉遊哉地,一路晃悠到牢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