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的天空濃黑,江唯一赤了雙腳,手裡提着雙Prada的新款限定。
她遊蕩在江北市的街頭,第一百零八次像抹孤苦無依的遊魂。
幾小時前她和家裡大吵了架,擡手扳着十個指頭數完,都不一定能在市裡找出一樁盲婚啞嫁的二十一世紀,偏偏她生在了江家,很多事情沒辦法自己做主。
江邊那邊放話,如果她今年再找不到合适對象,那麼到時就算是綁也得把她綁上婚車,将她嫁給一個家庭背景和江家旗鼓相當的人。
街對面酒店的霓虹招牌耀目,和昏黃透出柔軟光芒的路燈交輝相映。
江唯一的發梢天生微卷,調皮落到胸前,被她漆着紅色甲油的手上撩,發絲拂開,微遮擋的視野從輪廓不明到清晰。
前方的視野延展開,多了道漂亮的風景線。
前方的岔路口邊緣,停靠着她的黑色LP700-4,車身是華麗流暢的吸睛設計,昏沉霧霭的夜空與車身顔色幾乎融合。
視野裡車門前,懶洋洋倚靠了個男人。
他微低着頭,黑茶色的自然發色被江風掀飛,指節白皙修長,正有一陣沒一陣,撥弄着枚銀色火機。
漂亮的青藍色火焰在他擡手擋風的那一刹,高高地蹿起。火焰點燃薄唇上細長的煙身,煙霧舒心納入口中。
下一刻間,他正好擡頭。
他們隔着空氣,遙遙相望。
忽然間,他開了口:“看什麼看?”
他話裡懶洋洋的,帶幾分與生俱來的傲氣,眼尾淡淡上翹出一個弧度,舒展開的桃花眸子漂亮,眼皮褶皺不深,但韻味實打實。
撣撣指尖煙灰的動作,也很吸引人視線。
江唯一不得不承認,從她出生到現在的二十三年裡,從來沒見過——
将賞心悅目诠釋到這麼到位的男人。
男人薄唇邊的白霧缭繞聚散,正臉不甚清晰,溢笑時慢條斯理的慵懶模樣,指尖猩紅明滅,吐完最後一個煙圈,他眼尾的弧度更深:“沒看過帥哥?”
“……”
江唯一平複了下心緒,鎮定自若問道:“不能看嗎?”
“不是不能,”男人從倚靠着的車門起身,動作懶到和軟脊動物有得一拼,“隻是再不挪開…就要被開罰單了。”
“……”
他抖落手中猩紅煙灰,懶洋洋的唇角扯開笑:“怎麼會有這麼呆的人?”
“……”
噢…很好,新的一天,她又被鄙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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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車輛不斷來回,潮水裡忽然湧上一輛紅芒不停閃爍的警車。江唯一的臉被紅光映襯,收回盯着男人轉身而走身影的目光,擡起手機淡掀了眼皮:“喂?”
“阿一……”那邊的女人聲線顫抖,仿佛遇到了什麼值得驚恐的事。
江唯一秀氣的眉因為她斷續的話蹙了又蹙:“你到底想說什麼?”
“阿一……”女人顫着聲再次重複,最後的幾秒内,像是支撐不住,手機連同身體摔倒在地的聲音清晰投到她耳朵裡。
江唯一蹙起的秀眉漸漸放下,擡眼看了眼濃黑夜幕間不甚明亮的星。
所有被那個男人攪得興緻變高的思緒,在這一刻間,又席卷了繁雜朝她侵襲而來。
電話裡,那個女人說:“阿一,你大哥,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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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一放棄挪車,走向街道對面的公安局。她剛才看着那個男人走進了公安局,估計是借個洗手間什麼的,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運氣遇到。
要個号碼?
猶豫了好幾個拍子,江唯一已經坐到了負責辦理江緻明案件的警察面前。她翹起唇,唇頰勾出兩個小酒窩:“阿sir,我們江家在江北市的地位怎麼樣,應該不用我再多做聲明吧?”
說話時,江唯一放在桌下的雙腳淡淡交疊,腳尖翹起故意颠來颠去,吊兒郎當的二世祖模樣,吻合她江家大小姐的名聲,不至于在外人面前落到落魄到求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