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江唯一點點頭,“我沒想玩鬧,也沒想計較,我就是——”
她頓了頓,目光和時聞的撞上,月光柔緩,從門的縫隙鑽進來,他黑發深目,薄唇向下平的幅度,幾乎都能察覺。
心裡面的委屈溢滿胸腔,撲騰而至的酸澀像是要将她整個人埋葬,江唯一硬生生将話拐了勢頭,直白不含掩飾:“我就是吃醋,我就是嫉妒,怎麼樣?”
“你可别了吧,”原野止不住在一旁插嘴,“你男朋友你剛才還沒榨夠?要是不夠,等會兒解決了事你們以後慢慢來行不行,現在正事要緊,别再耽擱了吧。”
“他說的對,”時聞又沒再系自己的扣子,索性将西裝外套整個脫下,攏在她肩頭上,“以後。”
“……”
“你要是呆在房裡害怕,一起去看看也行。”
踏出房門,江唯一聽到似有若無的嘟哝一句:“小氣吧啦,女人心思。”
或許她真是小女人心思,明明知道大局重要,但在時聞面前,還是止不住想犯犯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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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裡,斑斓的射線停止晃動,沒了嘈雜的音樂和燈光,燈紅酒綠的迷醉消失,所有人安分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時聞和原野帶有警官證,眼下一人撫慰人心順勢從他們口中搜尋有用信息,一人在圓桌旁,右邊角落的沙發前,分析起酒水的成分。
“乙.醚,短時間内大量攝入會對人體造成極大傷害,不過酒水裡隻含有微量,”時聞閑散看着躺在沙發上,經過遊輪醫生搶救,已經恢複安然無恙的女人,淡淡下定論,“看症狀像是由過敏引起,否則,就是提前吸入了一部分。”
醫生跟着總結:“是啊,我剛給她檢查的時候,也發現了,光憑酒杯裡的酒水,裡面摻的乙.醚不至于讓她出現乙.醚中毒的輕度症狀。”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主要是因為時聞給人家點酒在先,又有原野主要盯梢的嫌疑人就是她,更在酒吧一群人起哄的狀況下,互相碰撞,就釀成了現在的嚴肅局面。
江唯一分析完全部,掉頭往酒吧門外走,時聞在身後喊:“一——”
正喊一個音節,他話倏地停下。
取而代之的,是周身一片嘈雜。
“是不是假的啊,”有人小聲嘟囔,“有哪個警察像他這麼閑,在出了綁架案後來遊輪上玩,還帶着女人呢。”
“哎,”有人小聲附和,“看看,那女人還挺漂亮,細看,不覺得嗎?還有點兒眼熟。”
“……”
江唯一回身,正想讓他們别東猜西猜了,立馬有人喊:“是江唯一!”
之前在酒吧鬧出的事,在江北幾乎是滿城風雨,網上關于她的各種小視頻,同城圈子裡,估計都當成茶餘飯後的閑談。
江唯一擡手遮眼前閃爍不定的閃光燈光源,從四面八方射來,像她在走紅毯似的,接受着衆人的注目禮。
心裡面本來就攢了火氣,倏地一下,有憋不住要發作了的趨勢。
江唯一幹脆放下自己的手,冷淡朝前說:“對,我是江唯一。”
她幾乎沒什麼情緒:“但我不欠你們什麼,我表白,也是表給我男朋友看,跟你們有一點半點關系嗎?”
話題倏地被轉移至時聞的身上,四周鴉雀無聲,連閃光燈的光源,一瞬間都弱了很多。
時聞站在原地,右邊角落的沙發前,身上隻着着件單薄的白襯衫,黑色西褲,冷淡又矜貴的模樣,不似刑警,似花花公子。
他身後沙發上躺倒的紅裙女人,在确定她安然無事後,便一瞬覺得有些刺眼。
江唯一說不清楚原因,總覺得是她把時聞,看得太過私有,從林悅到這個嫌疑女人,她唯恐任何女人,搶了時聞對她的喜歡去。
噢,幾乎忘了。
就連在射擊館誇他打進十環好帥的女生,陌生人女生,有男朋友的女生,她都想要吃醋。
這種在心底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不想要,但又不得不承認在她擁有男朋友後,成為了她無法摒棄也沒辦法讨厭的部分。
因為,這就是她。
一個人,是沒辦法從内心裡讨厭自己的,哪怕再壞,知道再不好,也沒法。
江唯一抿住唇,目光倔強地和對面的時聞對上,淡淡說:“别看了,不是這個時警官,我表白的是别人。”
雖然知道自己的話很沒有說服力,但眼下的人再大膽,膽子大到敢去蟠桃園偷蟠桃了,想必也不敢直接點出——
你騙人。
明明就是,還在騙人。
“一一,”時聞走過來,若無其事和她打起招呼,“你先回去,等我處理完這裡的事,回來陪你。”
一句話,把她的欲蓋彌彰堵死。
四周更加寂靜。
時聞往周邊掃視一圈,淡淡說:“侵犯肖像權了,你們。”
“……”
收起手機的速度一個比一個快。
江唯一抿抿嘴:“我之前,是想跟你說,你也給我點了酒來着,他們就算冤枉,想要栽贓你,潑你髒水,那我怎麼沒事?”
時聞看似沒有驚訝:“我知道。”
“嗯?”江唯一的聲音壓得更低。
時聞說:“我知道你想袒護我。”
他的聲音同樣放低,斜了眉眼,正視她般的眼神:“但我同樣,想讓你好好睡個覺,不用去操心别的。”
“……”
這話聽着,她怎麼越琢磨越假?
“小吃醋精,”時聞難以自控般,低低笑了聲,轉而收斂笑意,“謝謝你的聰明,讓我與有榮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