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江唯一有絲好笑,挺直了脊背,祈求對上時聞那雙毫無情緒的眼,能不完全輸去氣勢,“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現在我回家,我隻有被逼着嫁給李徹蘭,日後我過得像具傀儡,而你也未必見得幸福,這是你想要的嗎?”
醫生在她耳邊的話,看來時聞全聽去了。
他的雙腿遭受的撞擊最嚴重,多處粉碎性骨折,即便積極配合治療,也不排除會有後遺症。
視野裡,時聞的桃花眼内色澤淺淡,鼻梁挺俊,往常微彎着面對她的唇,看去冰冷平直,沒半分弧度。
“你現在就是一頭腦熱,”江唯一湊近他,鼻尖幾乎快擦到他的鼻尖,兩人距離極近,她輕輕眨眼,“看到了沒,你眼睛在說謊,你不想我離開。”
時聞将頭微微一偏,聲音幹澀,氣息不穩,又輕描淡寫地答:“幸福有時候,沒那麼重要。”
“那我們以後到沒法挽回的地步,你會不會後悔?”
“不會。”
是不會到沒法挽回的地步,還是不會後悔。
江唯一掐了下自己左手的虎口,切實的痛感提醒她,不是做夢。
“我可以離開你,但不是現在,前提得讓我呆在你身邊,照顧你,直到你能下地走路為止。”
病房裡原本的氛圍沉靜,一句話,簡單随意地點燃引線。
時聞重新移回目光,正視她:“江唯一,别太過分。”
“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拿捏着人的痛處說話,一向是她擅長的,“你一言不合說分手,比我更過分。”
話了,江唯一又輕松如常的語氣:“口渴了吧,不過你現在剛做完手術,不能喝水,我去給你倒杯水來,簡單潤潤唇。”
她沒再看他,走出了房間。
-
明明是五到六月的天氣,刺入骨髓的冰涼,依舊如影随形,時聞出了車禍,時聞想要分手,都是真實存在的事,她無能為力。
江唯一的腦子裝着混亂在長椅上坐下,頭微低垂,看着一雙雙腳的影子從她面前經過。
時聞以後有可能走不了,他完不成自己的理想,也沒有辦法再抱起她。
她怎麼辦,該怎麼辦。
“江小姐,你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
突兀的問候聲過後,江唯一擡頭,和個抱着病曆本的小護士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