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不發一言,并主動斷開了鍊接。
好吧。
葉靜姝擡頭看向绮娜拉,“既然王後殿下無事,我就先走了。”
“去吧,可愛的公主殿下。”绮娜拉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輕聲道,“月兒跟她的兄長很像。希望下次談合作的時候,公主殿下能對奴家多上點心。”
葉靜姝轉頭看她一眼,若有所思。
绮娜拉卻收回視線,恢複成最開始的姿勢,用纖細的手指随意把玩着酒杯。
—
自上次從司徒空宮中跑出來,葉靜姝就再沒去過匠坊,無論是伍覺低眉順眼請她回去還是司徒空低聲下氣道歉,她都不動如山地坐在書房,毫不松口。
直至今日。
今天是月維安分發救濟糧饷的日子,葉靜姝起床後簡單淨面,換上一身格外樸素的衣裙,用木簪挽住頭發,坐在回廊下一邊看書,一邊聽葉老大低聲彙報着匠坊近況。
沒過多久,熟悉的敲門聲響起,葉靜姝揮退葉老大,用眼神示意芙蕖前去開門。
“葉靜姝,今日無論如何你都要随吾去匠坊!”司徒空大步邁進來,語氣強硬,面上卻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大祭司是你請來的,你再怎麼生氣也得去現場把把關吧。”
葉靜姝神色淡淡地翻一頁書:“大祭司是為司徒王子立威,我去作甚?”
“我知道錯了……”司徒空繞到她身前蹲下,像剛被主人訓斥過的狼狗,“葉靜姝,匠坊的師傅們很想你,你不在他們做工都少了幾分力氣。”
“那我便更不能回去了,之後他們若隻認我不認司徒王子,豈不是要坐實我篡權了?”
“吾倒要看看誰敢這麼說!”司徒空眼睛一瞪,對上葉靜姝再次柔軟下來,“大不了吾将匠坊給你就是了,匠坊是你的,看誰還敢說你篡權!”
“可不敢,待會伍副官又要斥本公主利用王子謀私利。”
“匠坊本來也就是公主一手發展出來的,何來私利?這事就這麼說定了,吾回去就頒布诏令。”
“……”葉靜姝合上書卷,垂眸對上司徒空小心翼翼的眼神,無奈撫上他的頭頂,“我現在相信,伍覺就算沒教你什麼,至少也沒讓你受過苦了。”
司徒空:“??”
葉靜姝起身,看向他仍舊迷茫的臉,“走啊,不是要帶我去匠坊?”
“你願意!你終于願意了!”
司徒空瞬間支棱,一甩小辮子将葉靜姝抱起來,近乎雀躍地帶她沖出驿站,翻身上馬。
馬匹嘶鳴,哒哒而去。伍覺站在靠牆的陰影中,面上絲毫不見意外。
今日的匠坊排隊的人如潮水湧動,不見邊際。這等壯觀的景象葉靜姝上個月已在祭壇見識過一遍,可這次置身其中,仍被低沉的空氣壓得要窒息。
這次分發糧食的地點是在匠坊後面的空曠圓盤處,那裡原本是用來面試學生的,倒也容得下一批一批神情麻木的人。
葉靜姝正想上前去看看,卻突然被司徒空拉住了胳膊:“那裡有什麼好看的?不若待午時過後,人最多的時候再去安撫人心。”
但那樣多少會有些作秀嫌疑。
葉靜姝如是向他解釋,可司徒空此時卻格外倔強,甚至眼圈都開始泛紅。
八尺大漢做出這副神情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葉靜姝無奈拍拍他的手,“好好好,回書房。”
進入書房,葉靜姝将司徒空推到靠窗的矮塌上,又走到書桌旁拿上匠坊的地圖和工種分工,“這麼幾天了,司徒王子對匠坊了解多少?”
“……你不在,吾哪有心思了解。”司徒空理直氣壯,“且匠坊現在是你的了,吾更不需要了解!”
葉靜姝上塌窩在司徒空懷中,點點他的下巴,“将工作都丢給我,你自己做甩手掌櫃,哪有這麼好的事?來看地圖。”
溫香軟玉在懷,那些莫名其妙的符号都變得順眼許多,葉靜姝講解聲音清晰、語速适中,自認能讓司徒空聽懂。
一炷香後,她擡起頭看向上方的人,“記住了嗎?”
“記住了,吾都記住了。”
“下次我不在,知道從哪開始解決日常事務嗎?”
“知道的。”司徒空突然用力抱住葉靜姝,深深吸了口氣,“你教我這些,是因為你仍不願接手匠坊?”
“我沒說不願意。”
“那你為何要将這些機密告訴吾?”
“……這不是機密。”葉靜姝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的腦袋,“司徒空,你身為月氏王子,一丁點的政治敏感性和基本事務處理能力都沒有嗎?”
司徒空垂下頭,兩縷散發擦過她的肩窩,帶來些許癢意:“沒有人教過吾這些。伍覺說王子隻要足夠勇猛就夠了,人們隻需要勇猛無比,能保護他們的王。”
“……但吾還是不夠勇猛。與匈奴的戰争中,吾一次未勝。”
葉靜姝扭頭,目光落在兩人身後的牛皮窗上。淡黃色光斑輕微搖晃着,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她知道,伍覺就站在那裡。
“……他說的不對。戰争不是看誰勇猛,更不是看某一個人是否勇猛,人們也不會喜歡隻有勇猛的王子。”葉靜姝旋身坐在司徒空身上,欲言又止,“而且你覺不覺得……若是月氏人能獲得和平安甯,你不稱王反而少了許多負擔?”
身下人身軀瞬間僵直,連呼吸都暫停。
葉靜姝頓了頓,正要再說點什麼,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禀王子、公主,大祭司突發暈厥,民衆騷亂,請王子公主前往後院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