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喬俏第一次單獨做任務。
說不怕都是假的。
她忐忑不安地盯着走在前方的喪屍。
據說,六級進化喪屍的智商水平約摸在八九歲左右。
跟她曾經的小表弟差不多,還是玩鬧的年紀,買杯奶茶能指使半天。那這隻呢?它的所作所為,是出于玩鬧,還是另有“大齡”同伴的指使呢?
腦子飛速轉動時,眼睛也沒停歇,不着痕迹地觀察着四周七繞八拐的環境。
她的衣服封層裡,也有宋汀蘭給予的通訊器,按照提前說好的編碼,将目前得到的消息一一傳送出去。
“吼!”
六級喪屍停下的瞬間,喬俏也停止了背地裡的小動作。
它指了指旁邊的廠房。
這是讓她自己進去的意思。
喬俏可不敢将這隻六級喪屍真的當作自己九歲的小表弟,當即循着它的意思,戰戰兢兢地邁進廠房。
砰!
進去的瞬間,身後的大門轟然關閉,六級喪屍也不知道是已經離開還是駐守在外。
反而身後傳來一道極低的詢問聲。
“你是新來的嗎?”
喬俏警惕地回頭,發現出聲的人是一個瘦弱的女人,約摸三十多歲的年齡,臉頰已經瘦得凹陷下去,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明亮與堅定。
沒來得及回答,目光便越過女人,看清了這間廠房的具體模樣——
擺滿了縫紉機與藍色的塑膠籮筐,碎布料扔得到處都是,上面積滿了灰塵以及被人踐踏過的痕迹。
無數個瘦弱的身影躲在陰影處,在外面響起動靜時将自己藏得嚴嚴實實,唯有一雙雙眼睛暴露在外,或緊張或警惕地盯着新進來的同類。
她們大概就是情報中被喪屍帶走的普通女性。
喬俏收回視線,面上也順勢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我跟......男朋友路過這座城市,被一群喪屍綁了過來。”
果然如此。
出聲的女人慘笑一聲:“你們的運氣太差了,哪怕繞條路走,也不會遭這個罪。”
她已經坐回角落的塑料椅,喬俏如同剛破殼的雛鳥一般,畏懼地湊到了她的身邊。
“姐姐,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被喪屍抓住時,我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它們竟然沒吃了我。還有你們,你們怎麼都被關在這?”
她這也是問對了人,眼前的女人算是這群人裡的發聲者,雖然憔悴,卻也事無巨細地解釋了一遍。
“叫我周姐就行,這事說來話長,你先找張椅子坐下吧。”
喬俏左看右看,拉了張紅色塑料凳。
起身間,悄然摁開了口袋裡的新型通訊器。
“這裡之前是個小型基地,我們都是基地裡的居民。”
“三個月前,史無前例的大型喪屍潮來臨,其中就有一隻七級喪屍王。基地裡的異能者都被它吃了,我們向鄰近的基地求援,始終沒人過來。”
時隔三個月,想起當日的慘狀,周姐還是忍不住白了臉。
那是她這輩子見過最恐怖的畫面!
“後來異能者死光了,我以為我們普通人也會死,但沒有......那群恐怖的低級喪屍,彷佛在聽從那隻七級喪屍的指令,不僅放過了我們,還把我們關到了同一個地方。”
“這一關,就是三個月。”
暗無天日的關押,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脅,哪怕這群喪屍還沒做什麼,恐懼卻如同懸挂在頭頂的側刀,沒落下前,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終日,精神瀕臨崩潰。
“後來我們之中,有幾個膽子大的人逃出了這個廠房。”
喬俏愣住:“他們成功逃出去了嗎?”
周姐搖搖頭:“整座城市都是喪屍潮,他們逃不出去的。”
而且那幾個人的目的也不是逃走,而是回基地大樓拿走廢棄的通訊設備與材料,返回的過程慘遭意外,最後隻有兩個人抱着東西活着跑了回來。
至此,才有材料組建一個簡陋的信号站,經過漫長的調試,才終于聯絡上了南方基地。
那邊表示他們正在了解情況。
但直到所有女性被帶走前,也沒有得到确切的保證,更不知道救援隊伍已經出發。
周姐的聲音雖小,廠房卻極其安靜,前因後果再次在所有人耳邊剖開一遍。
哀泣聲毫無預兆地爆發。
有人崩潰大哭:“早知道我就不該待在小基地!要是我之前就待在大基地裡,絕對不會遭受這種罪!”
哭聲陸陸續續響起。
悔意早在心底積累了三個月,隻不過在今天徹底爆發出來。
喬俏身邊的周姐沉默片刻,才苦笑道:“但誰能早知道?就算早知道,就能走了嗎?”
想去大基地的人早就走了,還留在小基地的,要麼是身無異能沒法遠行,要麼是有點實力卻被小基地給予的特權與恩惠留下。
她們這群人,就算現在全都逃出去,也大概率會死在半路上。
弱者哪有選擇權,頂多選擇怎麼死而已。
喬俏安靜地望着這一切。
她很能理解。
畢竟她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末世爆發之初便滞留在離得近的小基地,夾在世道的縫隙裡微末求生。
也不是沒有遇到危險。
在沒覺醒異能前,她是體力占絕對弱勢的女人,出色的長相不是恩賜反而是災難。
那會兒明堯的爸媽還沒去世,他有靠山有特權,在最危急的關頭發話,輕輕松松讓她脫離了困境。
喬俏很感激很感激。
是想起一次,就會覺得要對明堯更好的程度。
這應該就是愛了。
回憶得有些遠,絕望悲恸的哭聲又将喬俏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猶豫了又猶豫,還是選擇暫時不說出真相。
萬一......出什麼岔子呢?
低氣壓中,有人提及了最恐懼的話題。
“你們說,那群喪屍單獨把我們關押起來,到底要幹什麼?”
哭聲驟停,恐懼在弱勢的群體之間瘋狂蔓延。
都是女性,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最壞的結果。
“它們,該不會想強X我們吧!”
“閉嘴!不可能!”
“喪屍根本沒有這個功能,它們已經死了!”
反駁聲接連響起,彷佛要靠音量大小,将這個恐怖的猜想與人群心底的恐懼驅散。
最先提出這個問題的女人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