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朝,百官非常默契上奏。
“滿朝堂之上,隻有葉大人這等一心為民的官員,才能力挽狂瀾,解萬民于水火,臣請陛下下旨,準許葉大人前往中州赈災。”
“臣等附議。”
秦煜幾乎一臉怒容,正想把手上的折子丢下去。
突然那道青竹般的身影自文官隊尾走了出來,他跪下道:“臣也附議,此行必不負聖恩。”
當天早朝青年帝王拂袖而去,朝臣散去,葉槿安在那金銮殿上獨自跪了許久。
直到衛川走進來要扶他,葉槿安搖搖頭,自己慢慢撐着站了起來。
衛川帶着些許無奈道:“大人,您這又是何苦。”
“衛川也覺得我在怄氣?”
葉槿安長長的眼睫掀起,露出裡面琉璃般的眸子,衛川下意識的否認。
“我知道您有自己的抱負,不是那種因私廢公的人。可那些災民早就失了理智,他們不會管你是不是侯府公子,是不是朝廷命官,若要落到他們手上……”
“衛川。”
白晳修長的手搭在肩頭,打斷暗衛統領的話,衛川壓下眼底的情緒,聽他輕聲呢喃道。
“正是如此,我才更該去呀。”
“他是這麼說的?”
砰!
一方墨硯掉到地上,在金線織成的地毯上留下一團黑污。
衛川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任那高大威嚴的帝王如獅子般喘着粗氣卻又無可奈何。
心裡還帶着帶希望,說不定皇上能勸那人回心轉意。
良久,秦煜撫過腰間的金魚玉佩,漸漸收起臉上的怒意。
葉槿安閑适地喝着茶,任忠毅侯臉上帶着深深的憂慮,覆手在書房裡轉來轉去。
“九弟,父親贊你聰明,我也一向認為你大才。可你怎麼能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文官系統。
萬一他們鐵了心要送你去中州,我怎麼對得起父親臨終的囑托。”
他隻得一個二品散官,沒有實權,連上朝的資格也沒有,所以消息比别人晚了好幾天。
葉槿安放下手中的茶杯糾正他的話。
“大哥,不是萬一,今天在朝上,内閣已經推了我去主理中州災情,百官附議。”
忠毅侯猛得轉頭驚道:“什麼?”
葉槿安點點頭,證明對方沒有聽錯,他一臉笑意道。
“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你這又是為何?”忠毅侯失聲問道。
因災情如火,他要身先試卒,解救黎民百姓,似乎他沒有那麼大義。
被百官脅迫不得不為,這個理由連他自己都不信。
葉槿安想到了那雙越來越熾熱的眼,無奈歎息。
“大概是有些事無可耐何,又無從取舍,便隻好留給時間吧。”
哪怕他能不在意對方之前的隐瞞,忘了自己做過多少可笑的事。
可實在沒辦法跟一群女人搶男人。
作為一個現代靈魂,這大概是他唯一的堅持。
書房燈火通明,葉槿安正拿竹夾挑選種子。
是他平時放松自己的方式,青玉知道他家主子的習慣。
每次遇到心緒不甯的時候,就會把寶貝種子拿出來,挑選出飽滿的種上。
用他主子的話說,天大的事在自然和生命面前,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以往做完這些,他主子又能重新打起精神,變成那個纖塵不染,萬事随心的九爺。
然而自殿試到現在,常常如此。
莊子上的空地都快種完了,主子的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而那罪魁禍首高高在上,他們根本拿人沒辦法,青玉不敢說出來惹主子難過,隻能鼓着臉道。
“一連幾個月,我的好主子,要不讓青石去給他下點藥,給您消消氣。求您就放過自己的眼睛,别再折磨它了。”
桌上的燭光一跳,葉槿安目光閃了閃,放下手中的竹夾,輕輕笑着揮手趕人。
“話那麼多,該讓青石給你喂些啞藥。快下去睡吧,讓你主子我耳邊清靜一會兒。”
“您隻要把這些東西收了,早點去休息。用不着青石的藥,小的自己就閉嘴了。”
青玉說着吹滅了好幾盞燈,回身把桌子上的東西一卷,匣子一蓋,疊起來抱在懷裡,這才行禮出了書房。
這小子跟他一起長大,根本就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