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仆人的指點出了側門。
外面的青石闆被洗刷一新,連同這空氣也透出股淡淡的清草味來。
一行沿着彎折的青石闆路朝着逐着陽光一路上前。
忽見許多人圍在田邊,早先下雨天色暗沒看清。這會兒秦煜才發現,這田頭都還空着。
“這附近的田地苗都長得老高,九爺您遲遲壓着不讓種,原以為你有什麼高見,移栽之法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
如今誤了農時,今年的收成可就沒了着落,這可怎麼好。”
人群中一位老者把手上的煙鬥一丢,坐在地上嚎叫起來。
周圍的人群散開,想着今年的收成還有租子,也都跟着難過起來。
這些少爺公了胡鬧,累得他們沒了活路。
那位“九爺”果真在此處!
秦煜擡起頭,透過那堆後腦勺,看到一絲毛絨絨的白色衣角。
“諸位别急,我既敢讓你們種,自是有把握的。”
清脆得聲音帶着些許少年稚氣,一隻玉白的手推開衆人,撿起适才老者掉在地上的煙鬥。
秦煜也終于看清對方的臉。
那是一張極緻俊美精緻的臉,還有一雙朦胧的杏眼,這會兒帶着笑意,似星辰般令人炫目,當真是好相貌。
原來這就是那位“九爺”沒想到如此年輕。
對方緊了緊身上的鬥篷,秦煜才發現他消瘦的厲害。
此時大家都去了冬衣換上春衫,而他還穿着冬衣。
“說來輕巧,挨餓的還不是我們。”
人群中不知是誰輕輕嘀咕了一句。
拿着粗陋的竹制煙鬥的纖細手腕一滞,他垂下長長的眼睫,片刻擡頭打量咄咄逼人的佃戶道。
“諸位說的有道理,不如這樣,賬房那裡記有各家去年的收成,今年糧食下來,若不夠,短缺的部分由我補足,若有多餘,全歸各家自有,如何?”
老者原本隻想鬧一鬧,好讓主家減些租子,現在有這種好事,反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事九爺可能作主?”
“自然,可要我立個字據。”
面對老者的質疑,他仍是好脾氣地笑笑,将煙鬥遞給老者,随後指着一個面容質樸的漢子道,“一會兒我讓青石将字據送來與柳莊頭。”
這正佃農們知道九爺是認真的,一時想到自己之前的情态,頓時不自在起來。
很快紛紛找借口告辭,片刻間,人群便散了幹淨。
于是站在不遠處沒動,幾個高大的男人就變得有些顯眼。
站在中間的男人英武不凡,氣勢尤甚,無聲散發着清冷貴氣。
他眸光閃了閃,不由多看了兩眼。
随即望着幾人身後的石闆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笑了笑走過去在幾人身前站定。
“寒舍簡陋招待不周,幾位仁兄休息得可好?”
秦煜不自覺帶上幾分笑意。
“還未謝過款待,特别那份野菜味道甚佳。”
聽他誇那道菜,也許隻是禮貌,對方臉上笑意卻更深了些。
“其實做成馄饨味道更好,我已經吩咐了廚下,幾位仁兄如果不急着趕路不如一起嘗嘗。”
他眸子閃着細碎的光,秦煜笑着點頭。
“如此,那就叨擾九爺。”
“兄台這聲九爺,總讓我們有差輩兒的感覺。”
對方眼睛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忽然斂目笑了,笑完才拱手道。
“在下葉槿安,字璟之,還未請教仁兄大名。”
秦煜很少見人能笑得又清正又惑人,心裡默念一遍對方的名字,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
這大概就是所謂一見如故。
他臉上的淩厲棱角化開,眸光柔和道。
“秦煜,字榮瑄。”
“榮煊兄姓秦,這可是國姓啊!”
葉槿安示意對方先行,怪不得看着很威嚴貴氣,原來是所謂皇族的王霸之氣。
秦煜邁步的同時點點頭,沖着他無奈一笑。
“是國姓不假,可滿天下,姓秦的不知凡幾,哪家又沒有幾門窮親戚呢。”
這倒也是,大夏建國二百多年。
雖不是一直國泰民安,可總有人能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把這輛戰車修補好繼續向前。
這就導緻皇族愈加興旺。
一百多年前又出了個均恩令,讓王爺們的家底越分越薄。
如此過了數代,很多除了姓氏還有每個月領得那幾石?米外,俱已跟平民百姓沒什麼差别。
不過基因好處還是能挺現出來,瞧這近九尺多的大高個。
自己站在他旁邊都顯得格外嬌小。
葉槿安很快安慰自己,他還能年輕,還能再長長。
他視線一轉,看到了旁邊跟一落後些許站着人。
衛川忙拱手施禮道,“在下衛川。”
“他不是榮瑄兄的弟弟,怎麼姓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