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槿安垂目盯着畫像出神片刻,似是要将幾人的樣子記在心裡。
輕輕地将畫卷起來,接過青石拿來的匣子小心地裝起來。
“走吧,回府。”
話畢撐着桌子站起來,隻是坐得太久,突然的動作讓他腳下恍了恍。
“主子,都午時了,好歹吃些東西再走吧。”
青石和青玉一左一右攙着人,眼底盡是擔心。
葉槿安随手從旁邊的桌上拿了兩塊白玉糕,放到他倆手裡道。
“暫且忍忍,我有些事要跟大哥說,回府你們就自去用膳,走吧。”
他們想說自己不餓,隻擔心主子身子弱撐不住。
無奈葉槿安已經松開他們的手,當先走出門去。
青石加快腳步,接過葉槿安手上的匣子,護着人下了樓,上了早等候多時的馬車。
一路車輪滾滾地回了忠毅侯府。
葉槿安徑直進了侯爺的主院,将飯後想小憩片刻的葉侯爺請到了書房。
忠毅侯昨晚收到皇帝将親臨燕郡軍演的消息,翻來覆去地想了一夜,根本就沒睡。
好不容易被幼弟說的安了點心,打算睡一會,眼睛剛閉上,又被長随叫起來。
望着弟弟那張冷□□緻的臉,葉侯爺忍不住心酸道。
“璟之呀,大哥已經是過半百的人了,可熬不起,有什麼事,你就不能等等再說。”
“大哥,我想參加今年的會試。”
“參加會試呀,好!”
忠毅侯打了個哈欠喃喃重複着,猛地一個激靈,什麼嗑睡都跑得沒影。
“你說你要幹什麼?”
“我要參加今年的會試。”
葉槿安說完這個字,就見他大哥撫着掌站起來,臉上的激動的神色怎麼也掩不住。
“好,好,實在太好了。”
葉侯爺繞着書房轉了幾圈,終于冷靜下來,發現了其中的怪異之處。
他探着葉槿安的臉色,試探道。
“九弟之前不是說咱們要盡量低調,不要再引起上面的注意,怎麼又突然改了主意?”
“是璟之想差了,刀已經懸在頭項,不是把脖子縮起來能解決的事,既躲不開,不如以入局中尋找破局之法,說不定還能有轉機。”
“對對,大哥原先也就是這個意思,就算咱們侯府當真在無意中得罪了貴人,也要有機會才能化解誤會。
現在咱們滿府連個面見天顔的人都沒有,豈不危矣。”
忠毅侯附和完,生怕他又反悔,忙補了一句。
“璟之,咱們滿府都是武夫,就你一個讀書的種子,忠毅侯府的未來,就靠你了。”
這話聽得葉槿安心虛一閃而過,說的再多,其實也逃不開他心底的私心。
隻希望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他擡頭鄭重看着忠毅侯保證。
“大哥放心,璟之定不會将侯府置于險地。”
如果真有那天,他便脫離侯府,治罪的也隻是他自己而已。
忠毅侯不知他心裡的決定,得了葉槿安一句話,也不給人反悔的機會。
忙讓管家着人把他準備的兩箱應試書翻出來,親自己給人送過去,走時囑咐道。
“咱們兄弟間也不講那些虛禮,最近你安心會試,就不必來問安了,你嫂嫂那裡我也會交代,讓他們不要來打擾你用功。”
他要去給父親上柱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老人家。
忠毅侯老懷安慰地背着手走了,背影看着似乎都年輕了幾歲。
“主子,這些畫像怎麼辦,您不托侯爺幫忙嗎?”
青玉将手上裝着畫像的匣子放下,不解道。
“大哥近年來一直閑賦在家,手上能用到的人怕是不多。”
還有一點,大哥到底會幫忙還是暗暗做點小動作,讓人徹底消失不見,誰也不知道,葉槿安不能賭。
“不找侯爺幫忙,就憑咱們自己,不是更找不到人嗎,過了這麼久,肯定已經不在京城了。他們身上帶着五十多萬兩銀子,隻要舍得花錢,怕是海外也去的。”
打量着主子越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色。
青玉捏着拳頭,恨不得分出十萬化身來,去吧那幾個罪魁禍首抓出來。
然而眼下也隻能幹着急。
葉槿安将畫像拿出來,鋪開白紙,拿起筆,交待道。
“去聯系所有跟我們交易過的行商,就說我有一筆交易與他們做。”
“主子,您的意思是……”
“他們想去海外,總不能飛過去,如今朝廷半禁海,有實力去海外的人可不多。”
“還是主子聰明。小的這就去辦。”
青玉眼睛突地就亮了,說完拉着還在狀況外的青石就走。
跟他們交易過的行商可不少,得今天全都通知到,不能耽誤主子用功。
葉槿安用了二個時辰,趕在青玉和青石回來之前又畫了好幾張。
再去酒樓見過那些行商回來,天邊最後一絲光亮也沒了。
他頭有些發昏,怕自己在這關鍵時刻倒下。
他忙拿起桌上的糕點,不知滋味地吃了好幾塊。
灌了兩杯茶,感覺恢複了些力氣。
想着現在還身在獄中,不知有沒有飯吃,心恨恨一揪。
開了銀櫃,抓了把銀子,叫來青玉吩咐一陣。
不久廚房送來一大一小兩個食盒,按他的要求,飯菜,點心一樣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