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徐良打了個寒蟬,禍首輕輕一笑,繞開他們朝災民最多的地方走去。
幾個着單衣的男人迎出來,為首的人大約二十來歲,長得很普通,一雙眼睛卻十分銳利。
男人皺着眉頭,緊緊握着手上的棍子冷冷看着他問。
“站住,你想幹什麼?”
“在下沒有惡意,隻是給老伯送幾張餅子。”
葉槿安無視男人的冷眼推開木棍,穿過他走到不遠處半靠在一塊石頭的老身邊,将餅子遞過去。
他動作太過自然,全無懼色,包括侍衛在内一行人都沒反應過來。
反而是老者笑了笑,輕輕擺手。
“給娃娃們吃,老朽不餓。”
“老伯有沒有想過,若是您不在了,這裡有多少娃娃會變成食物?”
葉槿安悠悠道,剛才的男人終于回過神,走過來喝道。
“你什麼意……”
“柱生,不許無禮。”
老者瞪了張柱生一眼,打斷道,帶着歉意望着眼前的公子帶着些狡黠低聲道。
“老朽豈會不知,隻是硬壓着也壓不了多久,總得給他們點希望,晚上有偷偷吃的。”
誰讓他原就是村長,兒子武力值高,又孝順,就讓那些人以為兒子是被自己壓着。
讓有心人以為他随時會咽氣,每天都有點盼頭。
葉槿安愣了片刻才弄清這位張老伯的意思。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他将餅子塞進老者懷裡保證道。
“您放心,從明兒開始,大家都能吃上飯,不會再有人打孩子們的主意了。”
“這位公子……老朽剛才仿佛聽到?”
張伯蹭地從石頭坐起來,差點一頭栽下去,柱生忙扶起老父親,被他爹推開。
老者眼裡閃着精光望着葉槿安,想确定剛才不是自己的幻覺。
“您沒聽錯,大家都不會再挨餓了。”
葉槿安說着,忽地俯身附在張老伯耳邊輕聲道。
“其實我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專門來救災,還有收拾那些貪官的,您可不要告訴别人。”
“爹,他跟您說什麼?”
張柱生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隻一臉防備地看着他,被他爹一巴掌拍開。
“叫你兄弟都在旁邊看着,不許人靠近。”
打發了兒子,再看眼看的公子,隻穿着簡單的衣服,披着件薄披風,仍掩不住一身風華。
特别是一雙眼睛清亮有神,此時正如臨凡仙君似地看着自己。
張老伯眼眶一熱,心裡頓是升起萬丈豪情。
“大人,您快說,需要老朽做什麼?”
“晚生需要老伯做三件事。”
葉槿安一臉正氣,張老伯連連點頭。
“大人請說,就是老朽做不到,還有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孫呢。”
“第一,明日卯時将所有人集合起來。”
“這個簡單。”
“第二,放我們進城。”
“好,我讓柱生送你們過去。”
葉槿安豎起第三根手指,沖張老伯笑道。
“最後一件,您先把這餅子吃了。”
“大人說的對,我現在可得吃飽才有力氣辦事。”
老者笑着接過餅子,往嘴裡喂了一口。
葉槿安見對方嘴唇發白,忙低頭去拿水囊,衛川已先一步掏出自己的遞過去。
張老伯吃餅的功夫,葉槿安打聽到了些信息。
老人吃完餅子,依言放他們過去。
張柱生反對也無用,還得護送他們從災民中間安全通過,别提多憋屈。
終于他指着不遠處緊閉的城門,抱臂看好戲似地道。
“城上的狗官可不像我爹耳根子軟,接下來要怎麼進城,就靠你們自己了。”
“多謝張兄關心,告辭。”
葉槿安沖他抱拳,翻身上馬,張柱生想說誰關心你們。
他已經帶着護衛打馬而去。
離城門還有數丈遠,忽地城牆上探出一個頭來,那人大喝一聲道。
“下面的人站住,知府大人有令,洛州封城六十日,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進出,違令者斬,爾等還不速速退去。”
“好像不表明身份沒法進呀,怎麼辦?”
“那就表明身份吧。”
雖說敵在明我在暗,可他們要使上不台面的手段也太過容易,不如亮明欽差身份的好。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
葉槿安聳聳肩攤手,低頭自袖袋裡掏出塊牌子朗聲道。
“錦衣衛辦事,還不速速開門,耽擱了爺的大事,仔細你們的腦袋。”
“錦衣衛!”
“錦衣衛?”
城牆上的人和城牆外的人異口同聲。
張柱生盯着不遠處的幾人,暗自咬牙。
衛川等侍衛也是一驚,顯然還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