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兒,你不是日日念着父皇,現在他來看你了,快睜開眼看看你父皇,别在别吓母妃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母妃可怎麼活呀。”
忽地一團月白身影撲過來,撞得他一個趔趄,手被人扶住才沒有摔倒。
見望向哭哭啼啼的錦妃,秦煜眉心擰着,強忍着沒有發火。
“雲易隻是一點小病,有這些太醫看着,你這般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皇上教訓的是,隻是太醫們治了這麼久,易兒沒好半分,昏的時間反而越來越長,臣妾就這麼一個兒子,實在是害怕。”
她拿出錦帕按了按眼角的淚珠,隻是那淚似決了堤,越擦越多。
到底是心憂孩子,秦煜也不能太過苛責。
他瞪了眼跪在旁邊恨不得隐下身形的太醫們道。
“朕明日讓人去貼榜,普天之下奇人異士無數,朕信治不好雲易的嗜睡之症。”
“臣妾身陛下恩典。”
錦妃低頭謝恩,隐下眼底的暗光,讓一直盯着她的葉槿安看個分明。
難不成她廢這麼大周折,隻是為了請民間的醫者進宮?
他帶着滿腔疑惑離了錦繡宮,剛進勤政殿便跌入一個硬硬的懷抱,男人低沉的聲音拌着酸氣一起飄過來。
“璟之一直看着她,莫不是她比朕好看?”
葉槿安眉頭一跳,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簡直被氣笑了。
“皇上,那是您的妃子,這話讓别人聽到,夠臣滅九族。”
“這裡隻有我們倆人,何來别人,再說,有朕在,誰感動你半分。”
秦煜很滿意能喚回對方的注意力,為避免他真生氣,于是笑道轉了話題。
“現在可以告訴朕,剛才為什麼一直看着她了吧,錦妃可是有何不妥?”
“沒有。”葉槿安搖搖頭,“隻是奇怪大皇子病着,娘娘還有閑情裝扮擺了。”
“嗯,她裝扮了?”
秦煜顯得很驚訝,沒有半點作僞,他匆匆一瞥,哪裡注意這些。
錦妃在妝容上下的功夫算是白費了。
葉槿安也無話可說,錦妃繞這麼大圈子究竟為什麼,終究不與他相幹。
後宮中的戰争,無非為了權寵兩個字。
前者他不在意,後者若秦煜真有此心,他也無需再強求。
反而是搞清楚葉家與秦煜之間的結更為重要。
此時的葉槿安不明白,“權寵”兩個字本就分不開。
招天下名醫皇榜還未貼下去,黃昏時分,便有人不請自來。
一般人自是難見天顔,而這次來的人身份卻很特殊。
是位眉須皆白的一身仙風的老和尚。
秦煜放下筆,看着慈眉善目的人疑惑道。
“雲峰大師,什麼風把你從吹來了。”
“阿彌陀佛,許久不見,陛下一向可好。”
老和尚念了幾聲佛,神情悲憫,不卑不亢道。
“貧僧連日來心緒難甯,一直不得其解,昨日忽在夢中得慈恩太後法旨,言皇上有疑難,特遣貧僧來解。”
“朕有疑難,朕自己怎麼不知道,還要母後托夢于你。”
皇上淡淡反問,辨不出喜怒。
隻有貼身侍候的李福知道,皇上此時怕是十分反感。
這老和尚也是,這些年借着慈恩太後的名頭,不知道從皇上這裡讨了多少好處去。
如今有忠毅侯府葉大人在。
皇上的心裡十分矛盾,怕是最不願提起的便是慈恩太後。
李福帶着衆人皆醉我獨醒眼神暗暗打量着不知死活的老和尚。
“如此是貧僧與黎民百姓之福,老衲見陛下龍精虎猛,英武更甚從前。”
雲峰大師到底修佛多年,聞言神色不變。
“隻是眉擰愁思,子女宮發暗,怕是太後所憂于此。”
“朕卻不知雲峰大師還會看相,這似乎是道家本事。”秦煜勾了勾唇道。
“此為因果輪回,與道家的相面不同。”
老和尚似乎沒有聽出皇上話語裡的嘲諷,忽地驚咦出聲。
“奇怪,老衲早年見陛下是子孫滿堂的面相,怎麼如今反而看不出來了?”
秦煜心頭猛地一跳,擡頭對上雲峰大師疑惑的視線。
“奴才該死。”
這種要命的話,這老和尚也敢說。
說完還能一臉淡定的坐着。
當真是活夠了,也别拉上他們,李公公等太監跪了一地,連連請罪。
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将他們都拉出去砍了。
汗水滴滴哒哒的,不知過了多久,上首的皇上突然道。
“起來吧,帶大師去錦繡宮。”
聽起來心情似乎并不壞,李福悄悄擡頭,主子爺臉上似乎還帶着點笑意。
嗯?
李公公能混到這個位置,自然也不是蠢人,稍稍動一下腦子就明白了。
這老和尚怕是也知道葉槿安的存在。
如今陛下不進後宮,那些娘娘們自然無法誕下龍種。
隻是這些事隻有後宮的娘娘們,還有他們近身伺候的知道。
雲峰大師是如何得知,莫不是真的會看相?
那咱家要不要……
“公公自是福壽綿長。”
老和尚笑眯眯地說道,像是看破了李福的心一樣。
“借大師吉言。”李公公壓低腦袋,臉上笑容幾乎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