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葉槿安拍了拍衣擺站起來,看着他們這些昔日的朋黨部下相互撕咬。
辯到激烈處,金尚書恨不得撩起袖子,上去武鬥一番。
如此全無風度氣量的樣子,終于讓他嘴角露出笑意來。
最後皇帝終于忍不住留下一句明日再議,拂袖而去。
這是唯一一次散朝,金尚書身邊孤零零的,沒有朋黨部下簇擁着。
“葉槿安,如此陰毒的手段,你好的很。”
金尚書眼神陰狠,相信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在無數人的眼皮子底下,這位當真非上來掐死自己。
葉槿安半點沒怕,甚至嘴角勾起笑意,收下了對方的表揚。
“大人過獎了,跟您比起來,下官還差的遠。”
“哼,你也别得意,會有你哭的時候,老夫等着那一天。”
他等着皇帝清算忠毅侯府那日。
金尚書冷笑一聲,臉上的惡意不加遮掩。
“哦,如此,那下官就祝大人心想事成,隻是您可要保重身體,免得到那一日您也看不見。”
葉槿安笑了笑,正要轉身,忽然腳步一停,好意提醒。
“忘了說,昨日無意翻出長姐的嫁妝單子,才驚覺事務太多忘了取回,不知怎麼的,貴府好像也有提醒。
勞大人回去清點一下,待過了大人生日,下官好派人取回來。”
金尚書心裡咯噔一聲,就見還沒有走的同撩們投來鄙夷的視線。
“原來金大人還想傾吞弟媳的嫁妝,平日裡還真看不出來。”
一股老血直沖頭頂,金敏敬怒道。
“胡說八道,當日可是說好了,小弟出家,這些就作為他的供奉,我們金府一分未得,你現在又來索要,你們忠毅侯府是不是窮瘋了。”
“此話當真?”
他眼裡閃過疑惑,金敏敬冷哼一聲。
“若不信,你大可以去問令兄,或者還可以讓老忠毅侯與你托夢,這個相信葉大人很擅長。”
“原來都供奉姐夫了,那倒也沒什麼。”
他點點頭,眼裡忽地閃過驚訝。
“阿姐出嫁,不算現銀和其他物什,光田莊店鋪的收益每年也有幾萬兩銀子,據下官所知,姐夫似乎是在門台寺出家。”
剛說到“門台寺”三個字,周圍就響起輕啧聲。
認真算起來,門台寺的名聲與慶霖寺不相上下,與後者不同。
門台寺地處偏僻,以苦修聞名于世,那裡和尚不受布施,不接現銀。
過着苦行僧的生活。
隻靠着幾頃薄田渡日,是真真想修行之人才去的地方。
金家嫡子當年為亡妻出家在此。
這也是金家這些年家風無人置疑的原因。
把整人門台寺賣了都值不了幾萬兩。
如今,一年要花用幾萬兩銀子。
若不是那為出家是個愰子,那就是金尚書說了假話。
不管哪一種,金家的門風都很有問題。
欣賞夠了衆人質疑的目光,葉槿安才不緊不慢道。
“不知大人可有賬本,正好下官過幾日要去探望,正好當面請教一下姐夫。”
金尚書猛地一滞,他那個嫡弟是什麼性子,在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清高自傲,目下無塵,從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若不是這樣,以先帝對葉槿宜的看重。
那麼多次明提暗示,隻要他肯換個妻子,讓葉槿宜死心,如今内閣坐的是誰還不一定。
可他偏偏不聲不響地出了家,至使帝心震怒,若不是自己多方找補,金家早就被帶累至死。
現在要讓那人認下沒有花過的銀子,可想而之結果會怎麼樣。
原本一個小小的忠毅侯府,秋後的螞蚱,他自然是不用放在眼裡。
可剛才那一幕,自己若當真退下來,金家後繼無人,怕是……
不,這不光是金家一人之事,牽連甚大,皇上不傻,不會任葉槿安胡鬧的。
他壓下心悸,冷哼道。
“胡鬧,自己家人,誰會去記那些東西。”
“哦,那就是沒有賬本,璟之明白了。”
葉槿安輕輕拱手,金尚書頓進受到了許意味深長的打量。
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不能發火,隻能任葉槿安勾了勾唇,退出大殿。
看熱鬧的年輕官員随後退了出去。
嗯,他們也明白了。
從被人避之不及的萬人嫌,到如隐隐成了這些人的領頭,期間隻用了一份奏折。
他金敏敬竟成了這人的踏腳石。
“金大人,不知此時可有空?”
說話的是張首輔,金尚書忙拱了拱手,飄浮的心立時就安定下來。
才剛開始,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當然,張大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