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把房裡伺候的人都趕出去,自己有些笨拙地幫忙系好衣帶,拉着人在暖榻上坐下道。
“你還好意思問。”
葉槿安白了他一眼,伸手倒了兩杯茶,塞了一杯給秦煜。
邊喝着邊把宋懷君要籌錢回鄉的事說了。
到後來他給了銀子,再到給人脫籍的事,大緻講了講。
“都是我的錯。”
秦煜愛極他低聲抱怨的樣子,半點不反駁,隻笑着表示,“為夫要好好補償一下卿卿才是。”
葉槿安以為對方所謂的補償,又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樣。
他頭有些暈,無心應對,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眼前忽然遞來一本明黃的冊子。
“這是什麼?”
秦煜沒說話,示意他自己打開看。
神神秘秘的,他搖頭打開,上面隻寫着三個日期。
最近的就在下個月,最遠的在三個月以後。
沒頭沒尾的,葉槿安不由疑惑。
秦煜捏了捏他的鼻子,長臂一伸,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解釋。
“朕讓欽天監算的好日子,有些太遠,朕劃掉了,留下這三個,你挑一個。”
“挑一個幹嗎?給我阿姐移墳。”
葉槿安眼睛一亮,說出心裡的想法。
“這種事總歸于你名聲有礙,不宜張揚,也别挑日子了,咱們偷偷地挖,神不知鬼不覺。”
“遷墳的事,咱們以後再說,你先挑個日子。”
都這麼久了,他怎麼還沒忘,秦煜有些頭痛。
聽這意思,跟阿姐沒關系,葉槿安就有些敷衍了。
想也沒想随手就指了個日子。
“六月二十八,還有這麼久。”
秦煜懷疑的目光看過來,葉槿安才發現自己指了個最晚的日子。
當然也不能讓對方發現自己的心不在焉,于是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笑容看上去真誠些。
“此時正值盛夏,草木旺盛,花果飄香,自是比現在有趣。”
“此言有理。”不知想到了什麼,秦煜眸子一深,點點頭道,“到時萬事皆定,自是有趣。”
葉槿安眼皮忽然一跳,莫名就想到宋懷君那句話,“皇上要殺他”
一時彎下腰,頭痛的更厲害了。
“璟之!”
冰涼幹燥的手貼上他的額頭,秦煜臉色有些難看,“發着熱怎麼往外面跑,來人。”
下一瞬張成跪下聽令,不聽葉槿安阻止,不久張決明就被傳了過來。
看過之後并沒有什麼大礙,隻是着了些風,開了劑發汗的方子,很快就煎好端了上來。
葉槿安喝完被壓在床上蓋得嚴嚴實實地發汗。
望着總算舒了口氣的男人,他突然喃喃道。
“衛川失蹤好些天,不知道還在不在人世?”
秦煜壓着被子的手一頓,臉色有些難看,“你很關心他?”
“當然,他是我的朋友呀。”
葉槿安笑了笑,見對方的臉似乎更黑了些,于是抽出汗津津的手覆上那隻大手,眼眸低垂道。
“你知道我小時候身份尴尬,從小就沒什麼朋友,如今怕是更難有人願與我為伍了。”
“放心吧,以後想跟你做朋友的人,能從忠毅侯府排隊九門外。”
四目相對間,秦煜惡恨恨地切齒道,“現在還沒消息,應該暫時還沒死。”
他知道眼前的人沒有說謊,衛川确實沒有找到。
手又被塞回被窩裡,秦煜涼涼的聲音道。
“你在不乖乖睡好發汗,朕現在就下旨,治衛國公府教子不利之罪。”
“不,我已經睡着了。”
葉槿安緊緊閉上眼,也許是他真的病了,本來隻是裝睡,不知不覺就真睡了過去。
再醒來雨已經停了,朦胧中見秦煜手上握着一本書坐在琉璃窗下。
暖黃的太陽灑在身上,刺得人眼眶發熱,他舉手蓋住眼睛。
随即坐在窗下的人發覺他醒,走過來抱起他來笑道。
“小懶蟲,睡了一個半時辰,再睡下去晚上可要走覺了。”
葉槿安被鬧得沒辦法,隻好坐起來,身上黏糊的有些難受,洗了個澡,才算感覺力氣又回來了。
拿起昨天沒看完的書接着看,讓青玉用帕子給他擦頭發。
“天天看這個,當真那麼好看。”
不知什麼時候擦頭發的換了人,秦煜盯着他手上的書,有些酸酸道。
“這本是書是青玉從外商那裡淘來的,前天剛拿到手,我何時又天天看了?”
葉槿安翻過書,讓對方看清封面上的字。
“反正也都差不多。”
秦煜揚起笑意,沒有半點說錯話的尴尬,“如今卿卿怎麼不看農經了?”
“看再多沒有時間實踐,也隻是紙上談兵而已。”
他搖搖頭,忽然手上一輕,書就到了對方手裡,秦煜指着“列國遊記”那幾個字問。
“哦,那這些遊記呢?”
秦煜指尖發白,心裡莫名有些不安,他每日最愛看的就是這些遊記,是不是心裡也想着要實踐?
“我把這些當成故事看,看完一本書,相當于自己也走過那些地方,經曆過相同的趣事。”
葉槿安往後靠了靠,貼上那人堅實有力的胸脯,精緻的臉清正肅穆,柔和的聲音卻異常有力。
“農業之事卻關乎着億萬人的生家性命,牽一發而動全身,怎麼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