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管家讷讷地接過,垂頭呈上,金敏敬接過匣子擡手就要扔。
“這隻是副本,鄙府還有正本,再不濟衙門還有留本,金大人如果高興盡管砸了就是。”
葉槿安嗓音清冷,不帶半點煙火氣,話語裡不含着警告。
“隻是在下年輕氣盛,耐心有限,沒空玩這來來回回的戲碼,若不是看在了塵大師的面上,我今日不會走這一趟。”
管家打量着主子頹廢地低下頭,而另一位雙手合什,更是沒有要管的意思。
身為老爺的心腹,他完全知道數次交鋒中主人每次都敗。
這次……他咬了咬擠出個笑容沖葉槿安施禮道。
“葉大人,這上面的東西年歲日久,有不少遺失了,這一時半會兒怕是湊不出來。”
“這位管家老爺好生糊塗,既然都不在了,我家主子向來仁善好說話,折了銀子也就是了。”
青玉笑嘻嘻說着,又十分好奇地問。
“金府家大業大,湊這區區嫁妝銀,三日時間應當夠了吧?”
金敏敬臉氣鐵青,無心回答,而管家自然更加不敢接話。
青玉見好就收,退回到主子身後不再開口。
話都讓這小子說完了,葉槿安沖金誠點點頭,轉身就要回府。
就見先前幾乎閉過氣去的金敏敬突然開口。
“葉槿安,你很好。”
金敏敬混濁的眼裡閃着兇光,如果眼神能殺人,那麼在場怕是沒幾個人還能活着。
當然最先死的人一定是他葉槿安,想到這裡他笑了笑,不以為意道。
“謝老大人誇獎,與您比起來,在下還有些稚嫩。”
“你現在聖眷在握,誰擋殺誰,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大人何出此言,璟之從未這麼想過。”
金敏敬冷冷看着他,一步步逼進,葉槿安仍站在那裡與之對視,沒有半分退縮害怕。
“六十榮養,恢複祖制,内閣擴大至九人分權,葉大人這把刀當真好用,隻是我們這些該退的人都退了。
你這把刀于皇上可還有用,若沒用了,可是什麼下場,哈哈哈……。”
金敏敬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想從他那雙琉璃般的眸子裡見到恐懼後悔的情緒,然而什麼都沒有。
它仍清澈澄淨地,不染半點塵埃。
“勞大人操心,璟之感激不盡。”
葉槿安虛行了一禮,轉身就走,在金敏敬看來,像是在躲着什麼一樣。
他怕了!
“老夫等着看你的下場。”
金敏敬眼底染着瘋狂,沖着那道挺直的脊背高聲喊道。
忽然一道明黃的衣服自影壁轉出來,金敏敬愣愣地忘了反應。
直到四周請安的奴才仆婦跪了一地,才連忙跪下行禮。
“皇……”
剛說了一個字,脖子如同被人掐住了一樣。
皇帝忽略跪了滿地上的人,徑直走到葉槿安面前。
握着對方的手把人拿起來,一手占有欲十跳的摟着他的腰。
葉槿安暗暗甩了幾次,都沒有甩開。
各種念頭在腦裡閃過,最後忽然炸開。
自皇上南巡回來,兩年多時間沒有進過後宮,再沒有娘傳出有孕,也沒辦過大小選。
傳言皇上經常夜出皇城不歸,承恩侯府無端針對葉槿安。
雲峰身份向來超然,隻說了句生肖相克,就失了帝心同,連太後的靈位都移了地方。
如今沒有哪家官員敢去上香,短短時間,慶霖寺就跌落神壇。
原來……
高大的虛影壓下來,将金敏敬籠罩其中,威嚴低沉的聲音響起。
“金大人剛才說想看什麼?”
“臣……老臣該死。”
陰影下的金敏敬狠狠打了個哆嗦。
“難為你有自知之明,如此朕……”
細膩修長的手握在掌心,秦煜處置的話還沒出口,手上忽然一動,葉槿安冷冷打斷。
“夠了。”
“璟之?”
秦煜側頭,對上那雙醞釀着風暴的眸子。
“我說夠了。”
葉槿安不管那人的握着他的力道,狠狠将手抽了出來。
哪怕秦煜及時發現他的意圖松開手,白晳的手被還是留下一片紅痕,他的聲音透着淡淡的疲憊,“算了吧。”
秦煜似乎點了點頭,換來金敏敬劫後餘生地跪頭謝恩。
那些與他都沒有關系,葉槿安轉身出了金府,拉過小厮牽過來的馬,翻身跨上去。
雙退一夾馬腹,流雲撒開蹄狂奔。
仿佛知道主人的心緒難甯,它避開了大道,過了一條又一條小巷。
出了大開的城門,外面草青樹綠,桃李盛開,花香滿地,原來已經到了濃春。
“大人莫不是知道在下今日進城,特來相迎。”
年輕的公子身着月白錦衣,身後跟着押送糧食的車,正是許久不見的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