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船支自然無法靠近,若想防範敵人的靠近,自然站得高,看得更遠。
衛川将他放在椅子上,肖威提着東西走過來。
“江風有些寒,披着衣服吧,免得一會着涼。”
那人輕聲說着,肩上一重,多了一件薄披風。
葉槿安收回視線,笑了笑,任由對方幫他把帶子系好。
他探過頭去看,才發現小木桶裡放着的不是魚蟲,而是一條條小魚。
可能是臨時決定,沒有事先準備。
“這個能釣上魚來?”他對此很懷疑,衛川好脾氣地笑笑,“自然,鮮活的小魚更能吸引大魚的注意,璟之晚上可要吃魚羹。”
“好。”葉槿安應下。
吱吱的腳步聲傳來,是去而複返的肖威。
“教主,兩位護法似乎有急事,正在議事堂等侯。”
衛川放下魚竿,接過肖威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猶豫着想送他回去。
“快去吧,我在這裡等你。”葉槿安提前開口,語氣有些委屈,“我好久沒有看過晚霞了,想坐一坐。”
“好,我很快回來。”他不忍拒絕,将目光轉向肖威沉聲道,“好好陪着大人。”
“是。”
肖威垂頭領命,移步站到葉槿安身後,衛川放下帕子,大步朝議事堂走去。
江面的橘光消散,開變成墨藍,再過不久,天就要黑了。
而江水卻不知疲倦似的一直奔騰着,流向大海。
圍欄上站着隻幾乎隐入黃昏的黑色小鳥。
他握着的手掌一松,撫向撫腰間的白色玉玦。
“江上賞月,葉大人當真好雅興。”
身後響起一道懶懶的聲音,宋懷君雙手抱臂看過來,好看的眼睛裡帶着不加遮掩的惡意。
“宋公子。”
葉槿安沖對方輕輕颔首,視線再度移到江面,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升起了一輪圓月。
“聖子大人。”肖威拱手行禮,表情有些緊張。
“下去。”宋懷君揮揮手,“本公子有幾句話要跟他說。”
“教主有令,讓小的陪着大人。”
“怎麼,本公子指使不動你,還是你需要别人來帶你下去?”
宋懷君右手捏着左手食指,擡起眼皮打量着肖威,聲音柔的不像話,卻無端讓人後背發緊。
“聖子大人言重了,屬下不敢。”
葉大人一看就不是宋懷君的對手,肖威不想走,他有些擔心地看了眼葉槿安,“實在是教……”
“肖威,沒事的,你先下去吧。”
葉槿安轉頭,沖他安撫一笑,“衆目睽睽之下,我相信宋公子不會對我做什麼。”
“大人,屬下就站在那裡,如果有事,您記得叫我。”肖威不情不願地退開幾步,不遠不近的看着他們。
“葉大人可真是高明,這才幾天功夫,肖威就差點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宋懷君冷哼一聲,拉開椅子在葉槿安旁邊坐下,笑得意味不明,“在對付男人方面,宋某甘拜下風。”
“如果宋公子此來是為了說這些,那麼在下已經盡知,實不必浪費彼此時間。”
葉槿安臉上淡淡,沒有半點生氣的痕迹。
宋懷君最讨厭他這副樣子,自己費盡心思想得到的東西,對方不屑一顧,卻有無數人捧到他面前。
求着他,哄着他收下。
“我來此當然不是為了說這些,今日懷君是來給大人道喜的。”
宋懷君望着葉槿安精緻的側顔,嘴角勾起惡劣的笑容,“您馬上就能回到陛下的懷抱了。”
“什麼?”
那人終于轉過臉來,正面對着自己,瞥眉問。
他着急了。
“哦,大人不知道嗎?我們教主已經跟皇帝達成了條件,您知道他用什麼将你換回去嗎?”
宋懷君手指勾起鬓邊散下的碎發,自問自答道,“整個滇省。”
“什麼。”葉槿安猛地站起來,“他瘋了?”
“承認教主身份,以整個滇省做為封地劃給教主,為了一個沒心的男人,他可不就是瘋了。”
宋懷君眼裡有妒忌,有憤恨,有痛快,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最後化為看好戲的神情。
“您猜史書會怎麼記載他,還有那個讓他割地換回的禍水?”
葉槿安雙手握着圍欄,緊閉着眼,輕聲說了句什麼。
許是江風太大,又或者是對方受了打擊,聲音太輕,他一個字也聽不到。
宋懷君眉頭一揚,揚聲問,“你說什麼?”
“讓他不要遷怒你!”
那人忽地睜開眼,望着滾滾江水,幾個字如同驚雷般砸下來。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葉槿安縱身跳進了江裡。
噗通一聲。
宋懷君愣了片刻沖過去,月光下,江面泛着浪花,葉槿安早沒了身影。
“來……來……”他張了張嘴,半晌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來人……人質落水了,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