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時在氣頭上,他是想要殺了那人的,卻又怕眼前的人回來因此事與他産生隔閡,于是壓着火将人發回去接受若訓。
“那我現在沒事了,可否也饒他一回。”
認真說來,當日若不是我主動入局,根本不會有後來的事。
葉槿安抱着他的臂膀晃着,秦煜根本硬下心來說不,隻能點頭應下。
“你都這麼說了,我哪裡能拒絕。”
秦煜擡頭,喚了李福進來,讓他去喧旨,讓張成回來接着當差。
“事辦完了,現在可能賞光陪我用個午膳?”
做完這些,秦煜笑着捏起他的手站起來往裡走。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人不會是聽到他沒吃飯,特意趕回來的吧。
事實如他所想,等人将飯菜送了上來,秦煜隻喝了碗湯,其他時候都在張羅着給他舀湯夾菜。
許是在溪邊消磨了時光,他倒真還用了不少。
用完飯沒多久,門房來報,青玉和青石在外求見。
他放下茶杯迎出去,“好歹搭件披風,要不一會兒又該着涼了。”
秦煜抱怨一句,抖開杏色的披風,給他裹上,院子裡響起高揚的聲音。
“主子……”
他轉身踏出房門,就見到匆匆而來的青石和青玉,半年時間,他倆變黑了不少,也瘦了。
“您清減了。”
青玉喃喃說着,眼淚奪眶而出,“小的以為永遠都見不到您了。”
“主子。”青石隻跪下無言流淚。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他們三人自小一起長大,名為主仆,實為兄弟,見他們的樣子。
葉槿安眼底泛紅,哽咽着說道,上前欲扶起兩人,他們已經先一步站了起來。
“是小的沒用,不能為主子分擔。”
青玉咬着唇,欲言又止,這是有話要說,又不想讓秦煜知道。
他轉過頭望着身側的人道。
“陛下離宮許久,閣臣們定還在等你議事,快去吧,早點處理完早些回來。”
“好,若我回來的太晚,你就先用膳,别等我。”
秦煜識趣地笑了笑,揉了揉他的長發,帶着李福走了。
主仆三人移步到書房,伺候的人退了下去,青玉咚一聲跪在地上。
“主子,小的誤您的事了。”
“上來就跪,跟哪學的。”
葉槿安哭笑不得,示意青石把人拉起來,眨了眨右眼,帶着笑意問,“你誤了我什麼事,還不從實說來。”
“那隻小黑鳥傳信的事,是小的告訴皇上的。”
青玉說到這裡,眼淚又下來了,他擡起手抹了一把,結果流得更多了。
他幹脆放下袖子,下巴幾乎貼着胸膛接着說。
“當日接到公子的死訊,小的慌了手腳,以為您……後來有一天,突然皇上來找我,說您可能沒死,是被誰關起來,讓小的想想是誰遞的信,他要去救您。”
“難怪……”
葉槿安搖頭失笑,想到那人抓着玉玦,周身泛着酸氣,直到他還給趙宇,眉頭才松開的樣子。
“主子,是小的該死。”
他真在暗自出神,倏地又聽到重重的碰頭聲,低頭見青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跪在地上。
“怎麼又跪上了,不會是跟宮裡的人學的的吧。”
葉槿安無奈笑着,伸手把人扶起來,“他既已知道破綻在何處,難道你不說,他就查不出來?”
“可是……”畢竟消息是從他這裡出去,青玉很難原諒自己。
“别可是了,都過去了,先說說我交代你們的事辦得如何。”
為了輕移這青玉的注意力,他轉了話頭,問起田裡的收成。
“小的跟青石今天特意給您帶了禮物。”
說起這個,青玉剛被淚水沖洗過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您等一下,我跟青石去拿。”
說畢不等青玉轉身去拿,腳邊就堆了兩隻麻袋,青石放下最後一袋,沖那幾個侍衛道謝。
“這三袋是今秋一畝收上來的麥粒,您猜猜有多少斤?”
青玉圍着麻袋轉了一圈,蹲下在麻袋這邊比劃一下,臉上的得意掩不住。
“這麼重!”
葉槿安地走上前,伸手拉了拉上面的袋子,竟還沒有拉動。
他又伸出一隻手搭上去,也未能将袋子提起來,他眼帶驚訝,放下拍了拍手思索片刻道。
“我猜有二百斤。”
“主子這回猜錯了,足有二百二十三斤,小的跟附近莊子上的人打聽過,比他們田裡的足多了一百來斤。”
青玉臉上堆滿笑意,眨了眨眼道,“不愧是您花了千兩銀子買來的良種,果真不同凡品。”
葉槿安聞言也是吃了一驚,他蹲下打開袋子,從裡面抓了一把麥粒,見顆顆飽滿,少見幹煸。
“這季的麥粒,一共收了多少?”
“隻有一匣子種子,統共種了二十畝。”
“好,将所有麥粒留做種子,下季全都種下去。”
他将手上的麥粒放下,轉頭看向倆人道,“等良種推廣開來,我為你們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