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卿容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在這裡好好過日子,隻一句話,别負她。”
循齊深吸一口氣,眼中淚水壓不住,傾瀉而出,如同失孤的小獸一般,痛快地哭了起來。
她才十三歲。
陳卿容對她的怨怪,在這一刻就這麼消失了,若真是她女兒的孩子落成這般,她必然不會放過那個男人的。
她伸手,抱住瘦弱的孩子,道:“以前的不好都過去了,日後,你就是顔家的孩子,你放心,她會護着你,她這個人,十分護短。”
顔執安要麼不認,既然認下來,循齊的一切都不希望旁人插手。
包括女帝司馬神容。
女帝将人召來,備足好茶,不想,九歲的太子來請安。
顔執安與太子在廊下相遇,太子仰首望着她,“左相,風雪大,母親說今日免朝,您怎麼來了。”
五年前,四歲的太子立住了,欲啟蒙,宗室想令顔執安為太子師,畢竟顔執安背後有金陵顔氏,且她自己十分有本事。
可顔執安拒絕了。
太子如今大了,也知道了眼前人的能耐,欲招攬,可對方對他并不熱切。
顔執安行禮,立于人前,道:“陛下召臣,殿下怎麼來了?”
“孤給母親請安。”太子落寞一笑。
不知為何,母親并不喜歡他,見他,也沒有過多的笑容。
顔執安道:“殿下先請。”
太子入殿去了,顔執安在殿外等候。
片刻的功夫,太子出來了,小臉緊繃繃,可見,并沒有得到女帝好臉色。
“左相,孤回去了。”他低着頭,脊背也彎了。
顔執安颔首,目送他離開,大雪過後,遍處生寒,他冒着冰雪而來,依舊得不到母親的眷顧。
皇家,無情至極。
她不由想起循齊,若循齊無法勝任儲君一職,女帝十分也會這樣厭惡她呢?
或許不會,女帝愛明帝,怎麼會厭惡循齊呢。
女帝不喜太子,因為他的父親是惠帝。
顔執安抛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回身入殿。
“卿來了。”女帝從龍椅上走下來,親切地握着顔執安的手,“你見到她了嗎?是何模樣?”
“陛下未去?”顔執安心驚,“您未去,如何認出她的身份?”
會不會弄錯了呢?
兩人對面而坐,顔執安舒坦地坐下,女帝緊凝着她:“不會錯的,她耳後有顆紅痣,身上也有枚玉,是子母玉,與朕這裡的玉對上了。”
顔執安道:“既然如此,臣已認下她了,便是臣的女兒,日後,您便當做不認識,不要去特地去打聽。”
“卿說笑了。”女帝收斂笑容,“朕需要知曉她時刻在做什麼,以前不得而知,如今就在跟前,朕自然要見。還有,你找個時間将人帶進來,朕見一見。”
顔執安低頭把玩着腰間的玉佩,瞥了女帝一眼,道:“您提醒臣了,将那枚玉佩給臣,若不然,臣無法圓這個謊言。”
女帝:“……”
“不成,若給你了,朕日後如何認她。”女帝立即拒絕。
聞言,顔執安換了個懶散的坐姿,玩笑道:“那日後她問我,我可瞞不住。”
“罷了,你退下。”女帝趕客了。
顔執安還是将循齊的近況說了一遍,循齊不是懦弱之人,相反,她很有想法,多半是那個瘋子教導的緣故。
“臣還是要觀察些時日,再來回禀陛下。”
她便回去了,沒有回官署,而是徑直回府。
卧房裡的循齊盤腿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正聽着陳卿容說她‘娘’這些年來的功績。
顔家居金陵世家第一,源于顔家祖先善尋礦,越往後,子孫們得此能力者越少,數十年來,也隻有顔執安天賦異禀。顔家諸子諸女中,無一人及顔執安的天才靈秀。
因此,顔執安便被破格立為少主。
循齊聽後,仰着腦袋,眼中帶着傾慕,這人比瘋子還厲害。
她以前覺得瘋子最厲害,詩詞滿腹,不想,山外有人。
顔執安緩步走進,凝着一老一少,老的睨她一眼,小的看她,眸色濕漉漉,一改前兩回的叛逆。
咦,她怎麼突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