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紙條。” 盛夏裝不懂道。
顧文煜挑眉,呵,跟我裝,他直接道,“我也可以自己伸手去抽屜拿。”
兩人下意識互對看了一眼,顧文煜眼神很堅定,盛夏絲毫不怵。
顧文煜湊近道,“看不出來,盛同學,作為社會新一代,思想卻如此難登大雅之堂。”
盛夏諷刺道,“可能坐了你的同桌,被你污染了吧。畢竟近墨者黑。”
“這是你對補課老師的态度,尊師重道懂嗎?喊聲老師來聽聽。”
“顧老師是不是應該先嚴于律己。”
顧文煜指了指卷子上的滿分分數道:“我還不夠嚴于律己嗎?主要是這個分數的上線限制了我的空間。”
盛夏道:“德還要配位,思想要健康。”
顧文煜悶聲笑了笑,低聲說:“我思想很健康,而且不止健康還特别豐富,花樣很多。”
“顧文煜,逗我就這麼好玩嗎?”
顧文煜頗為慎重的點點頭,“對,真~的~特别有意思。”
“那裡有意思,你分析一下。”盛夏好聲好氣的詢問。
“幹嘛?你想改。”顧文煜問。
盛夏冷笑,何止想改,甚至想反其道而行之。
顧文煜見好就收,突然畫風一轉,“這次月考有信心進200嗎?”
“你覺得呢?”盛夏回頭寫着題,佯裝随意的問。
“我感覺有點難,但是肯定進步很大。主要是我勞苦功高,萬一真進了前兩百我得要個謝師禮。”
“我第一次看見補課老師找學生要答謝,而不是給學生獎勵。”盛夏道。
“也行,顧老師給個獎勵不是不可以。”顧文煜聲線變得溫和,還帶着點磁性。
盛夏寫字的筆停頓了幾秒。他開始期待月考。
月考如約而至,一整天考完全科,是對集中力還有精神的巨大考驗。
結束的時候,大家仿佛進入賢者時間,或多或少都有點萎靡不振,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面無表情,靈魂出竅的樣子。
放學時,也沒有往常的朝氣,帶着死氣沉沉怨氣飄然離去。
這種傷害不是睡一覺可以恢複的,老師們馬不停蹄的改卷,下午就會出成績的恐慌感統治着整個高三年級。
“别問我吃什麼,問就是虛不受補,絕食。”王澤就像是被吸食了精氣神一樣,萎靡的趴在書桌上。
左銘并未理會他的矯揉造作,繼續道:“青椒肉絲蓋飯,兩倍湯汁,再搭配靈魂快樂水。”
王澤立刻坐起,精神百倍,“我可以,我絕對可以。”然後轉頭對着顧文煜道:“顧哥?來不來一份。”
盛夏接話道,:“他不用。” 順便站起了身。
顧文煜重複道:“我不用?”
盛夏站在桌子旁邊,居高嶺下的看着坐着的顧文煜,仰起下巴,說道:“謝師宴,去嗎?。”
顧文煜輕笑,“盛同學盛情難卻,當然。”
兩人起身出了教室門。留下面面相觑的王澤左銘二人。
校外,顧文煜一直跟着盛夏走過了校門口那條油煙飄蕩的街,到了轉角的那條。這條街上可以吃的東西很少,都是副食品商店。
“吃什麼?不會是要買泡面吧。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加點料。”顧文煜看見盛夏走進了一個小商店,忍不住疑惑詢問。畢竟這種小超市看着不像是有飯吃的地方。
盛夏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抱着一個加熱好的超大飯盒走了出來。
“這是?”顧文煜有點遲疑,這種請人吃飯的操作他倒是頭一次見。
“跟上。”盛夏沒有多解釋。他們又走回了學校,上了學校的天台,找了個有點陰涼幹淨的地方,盛夏直接席地而坐。
他自顧自的打開了飯盒,一個個擺好,然後詢問一旁還站着的顧文煜道:“幹什麼?看不起我的手藝。”
“你做的?”這下輪到顧文煜意外了,緊接着,他也坐了下來。眼前的是個四層飯盒,一一被展開放在地上,不是什麼大魚大肉,兩個邊葷,一個燒菜,一個青菜。兩碗飯,塞的滿滿的。簡簡單單的飯菜香味,沒有故意為之的擺盤,沒有各種雕花的裝飾,隻有些許煙火氣,讓人覺得平靜安心。
“吃吧。”盛夏拿起一碗飯,連同筷子塞到顧文煜手中。
顧文煜帶着點受寵若驚的情緒,動了第一筷子。剛放進嘴巴裡,他就頓住了。
盛夏忍不住緊張起來,“怎麼樣?”
顧文煜畢竟第一次吃到甜到發膩的燒雞,不能說難吃,但是絕對說不上好吃,“這是北市的做法嗎?這個甜度,有點讓人意外。”
盛夏笑着說道:“太甜了嗎?是我們家的做法,北市不背鍋。我小時候每次重要考試,我媽媽就會跟我做這道神奇的菜,她說,無論是什麼難題,都要甜滋滋的面對。”
兩人就着白米飯吞下了這些飯菜,等清空飯盒,兩人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
盛夏好笑道,“怎麼,謝師宴還行嗎?”
“還行,遠超預期。”顧文煜動了動喉結,吞咽了兩下,似想把那種甜膩的感受從口腔驅散。“我提個小小的建議,廚師這份藝術工作,不适合你。”
“建議挺好,但是我建議你把建議放心裡。”盛夏一邊收拾一邊回答。
顧文煜比了個OK。
“讷,顧文煜。” 顧文煜應聲擡頭,手還放在脖子後,沒有拿下來。就被塞進了一顆糖,一顆帶點苦澀的咖啡糖,正好抵消了舌尖的膩味。
顧文煜含着糖看向盛夏,眼前的人,一身簡單的校服,清澀稚氣,在秋日照耀下,不再陰郁,顯得春風得意。
顧文煜後槽牙一用力,咬碎了咖啡糖,碎渣在舌尖滾動了個來回,帶着甜滋滋的苦澀,四散而開。
陽光很暖,風很甜,萬物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