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曉不看了，人貼着牆根一直走到樓道，手指尖貼着牆漆一路滑過去，悶悶的低氣壓天氣居然感覺有點涼。

人還沒走到半路上，下起了毛毛細雨。到林曉曉回到醫院宿舍的時候，雨已經開始下大了。

外面起風了，變天了。

一場秋雨一場涼。

“老子特麼最恨女人騙我。”

涼得狠。

林曉曉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什麼都沒管，很早就上了床。

她抽了條毯子蓋在身上，還是冷飕飕的。

*

後面一連幾天的實習期，大夥兒忙着傅清言布置的實□□結報告，每個人都想寫出個花來，讓傅清言刮目相看。

各有各的忙碌，除了林曉曉。

然而她卻是師兄妹之間，走得最遲的一個。

“曉曉，還不走嗎？”

同寝的一個女生走時候問了一下，林曉曉搖搖頭：“我把這些資料整理好。”

女生看了一下：“傅醫生好像也不急着用啊。”

林曉曉笑了笑：“反正一會兒就弄好了，擺在這裡顯得也很亂。”

女生也不勸了：“那你早回，天氣涼了。帶傘了嗎？”

“嗯嗯，帶了。”

女生一走，林曉曉翹着的唇就癟了下來。

不是說非得把這些病例文件整理好，是因為除了這件事以外，她真的什麼都不會了。

林曉曉一張一張地整理着最近化驗室遞交過來的病人報告單，編碼順序都一一核對着。她做得很專注，外面的雷聲閃電一點也沒聽到。

要是連這點事情都幹不好的話，那她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來到醫院之後，林曉曉的耳朵就像被隻小錘子不停地敲啊敲啊敲地，一直到慢慢垂下來耷拉着，怎麼都不能再豎起來了。

尤其是面對着傅清言，她連頭都快不敢擡了。

難道她連袁淑雅都不如嗎？

犯了錯就應該承認的。

‘坦白從嚴，抗拒更嚴。’

岑今的傻子聲音兇兇地冒了出來，驚得林曉曉心口打了一陣小鼓。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還是表明，該到了在傅清言面前回歸‘林曉曉’的時候。

可是……

“曉曉，還沒走呀？”

門外有人叫她，林曉曉恍然回神，是一直幫過她的那個醫生小姐姐。

林曉曉在醫院裡面除了傅清言就最喜歡她了。

小姐姐跟傅醫生的關系也很好，傅清言什麼時候吃午飯之類的，喜歡吃面這些都是這個小姐姐告訴她的。所以林曉曉上次才送對了那碗麻辣面。

“于姐姐，我弄好了就走。”林曉曉揚了揚手裡的活計，笑容乖巧。

于醫生過來看了一下，笑道：“還在忙工作呢，我還以為你在給傅醫生準備禮物。”

林曉曉當即眨了眨眼：“于姐姐你說什麼？”

于醫生反問：“嗯？你不知道嗎？傅清言下周末過生日。”

林曉曉搖搖頭，她真的不知道。

于醫生笑道：“也就你乖，平時隻知道用功了，都不打聽這些八卦。傅醫生的生日在醫院早就不是秘密了。”

林曉曉被于醫生誇得可心虛了，她那是濫竽充數裝用功呢。

可是提到了傅醫生的生日，誰能不心動。

“不過呢，”于醫生似乎看出了什麼，“勸你别花心思給他生日禮物什麼的。他這個人女色不親，是座翻不過去的大山。”

林曉曉脫口而出：“就那麼難嗎？”

于醫生點頭：“難啊，傅醫生來我們院好幾年了。你覺得憑他的條件能少追求者嗎？”

林曉曉來了興趣：“後來呢？”

于醫生歎氣：“當然一個個哭成梨花帶雨得回來了？”

林曉曉不相信：“那麼慘？傅醫生挺和氣的呀。”

于醫生呵呵笑：“那是平時，談到個人私事，傅醫生可是個不怕女人傷心的男人。”

林曉曉懵懵地沒說話，心裡面卻千轉百回的。

看出來林曉曉不死心，于醫生笑問：“怎麼了？你還不信？”

林曉曉搖搖頭：“也不是，隻是……”

“隻是就是覺得不像。”于醫生接過話。

被猜中心思，林曉曉羞了一下。

于醫生拍拍于曉曉，轉了個話鋒：“不早了，天涼别回去遲了。”

林曉曉認真地點頭，她知道照顧自己，不能當領頭羊，也不能做拖油瓶呀，到時候真病了連來都不能來，更不像個樣子了。

“帶傘了嗎？”

“帶了帶了。”

“嗯，那我先走了。”

林曉曉搖搖手跟于醫生告别。

于醫生走到了門口漸漸慢下來腳步，末了轉過身喊了一聲：“曉曉。”

林曉曉疑惑：“嗯？”

于醫生笑了笑：“哭得梨花帶雨，不死心的女孩子也有當年的我。”

林曉曉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于醫生又笑了：“是周日。”

說完之後她轉身走了，臨别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林曉曉望着于醫生消失的背景很久。

在醫院的時間不多了，但是她總覺得這段時間這段日子這些可愛的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了。

*

杭城漸漸有秋寒的味道了，晝短夜長也漸漸地有了苗頭。

林曉曉出醫院的時候天還是灰亮着的，這會兒加上天陰已經沉了下來。

雨下大了，但是她沒帶傘。

臨走時候摸包心才涼了一下，原來帶傘隻是她單方面的錯覺。岑今說得太不錯了，就她這種整天天馬行空的腦子，拿筆塗塗顔料畫畫還行，來這裡當一個醫學生真是太為難世界了。

薛小雪也發了一串訊息過來，說這周末老師催交作業，她已經拖過一次沒交，這次再拖就挂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