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離要吹燈了,隻讓火坑繼續微弱地燒着,“小姐,你快睡吧。”他半個身子已經坐進了被窩裡,傾着身子吹掉了小幾上的油燈。
吹了燈,屋子裡好像又安靜了幾分。
花閑:“阿離,外頭是不是又下雪了。”
朱離躺着的榻就在一扇小窗下,他掀開一點兒窗,看了看外面,外頭飄着大雪,北風呼嘯,但竟還有少許詭異的烏鴉在外頭盤旋。
漆黑一片,隻有烏鴉的眼睛是血紅的,朱離看着烏鴉,烏鴉好像立馬就凝視他,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頭衆多的紅眼睛,啪的一聲關了窗。
朱離:“是在下雪呢,還不小。”
方才打開了一絲窗戶,瞬間有許多冷氣鑽了進來,花閑不自覺地往被子裡縮了縮,在黑暗中,聽着呼嘯的風聲、烏鴉偶爾的啼叫聲,屋内輕微的火花畢波聲。
為什麼大冬天,還有烏鴉在外頭盤旋呢?
隻感覺天地好像被凍住了,冷得很,不過幸好她的被窩還是暖的,香香的,裡頭有朱離放好的湯婆子,讓她冰冷的腳得到了慰藉。
她還不怎麼睡得着,找了一些話,小聲地想和朱離聊一聊,但朱離好像要睡着了,不怎麼搭理她。
慢慢的,她也睡沉了,外頭發生什麼事,她一慨不知的。
不過,她在小衣的夾層裡放了一張折好的小辟邪符、小水盾符,就當防身,求一個心裡安慰。
夜深了,好像有什麼影子來她床頭站了一會兒,看了她一會兒,又俯身看了她一會兒才走。
翌日。
花閑一夜無夢,睡得很好,醒來日光已亮,她愣了一會兒神,發了一會兒呆,像想起什麼,轉頭向火坑看去。
那顆蛋還光潔地立在那呢。不過朱離已經不在了。
就這麼看了蛋一會兒,她似乎聽見了人聲,像是許多女孩兒嬉笑的聲音,她仔細聽了一會兒,并不是她的錯覺,外面有很多女孩。
她聽見朱離的聲音。
他的聲音褪去了甜柔,越發冷冽了。
他說:“停,不許進,這有人住了,麻煩你們進來的時候敲門。”
花閑又聽見幾個女孩兒的聲音。
一女孩說:“切,神氣什麼,住了就住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走!”
還有個女孩說:“對不起,我們不知道。”
先前那個女孩:“綠芸,你和他道什麼歉,咱們又不是故意的。”
後面的那個女孩:“咱們以後都是鄰居,你少說幾句吧,紅琴。”
除了門口這些對話聲,隐隐約約還有許多笑聲傳了進來。
這時,朱離端着銅盆進來了,并随手關上了門。
待他走進,花閑問:“外頭是什麼人。”
朱離心中冷笑,道:“宮裡招了一大批十一二歲的少女,說是做宮女的,人太多了,住不下,有些便分來了西五所。”
花閑:“那該有多少人啊,突然招這麼多人進來是做什麼?”
朱離:“事出反常必有妖。”
花閑:“那趕緊把這火坑挪一挪吧,被别人瞧見就不好了。”
朱離點點頭,把一扇四面的張生遇莺莺屏風挪到前頭,即使開了門,也瞧不見裡頭的光景,又把火坑移了移,放在了桌後。
這屏風自然也是朱離搞來的,蠻好看的,隻是上頭畫的戲花閑不大喜歡。
朱離把熱騰騰的水倒進了銅盆裡,一陣白煙渲染開來。
花閑就着熱水淨面,聽着外頭喜悅的聲音飄來了窗前。
“嘻嘻,我要這間。”
“那我要這間。”
“我和你住一間。”
“那敢情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們瞧,那有十個秃子呢,怪可笑的。”
“你說,她們好好的尼姑不當,怎麼也來這當宮女了?”
“誰知道呢!”
“不就是膩了念經,也想闖一闖富貴窩嘛!”
聽這些聲音,看來外頭的女孩兒對這裡的生活充滿了喜悅和向往,而且好像還找了些小尼姑進來。真是前所未有,從未聽說過,宮裡頭招尼姑做宮女的。
濕熱的錦帕敷在臉上舒服極了,花閑拿玉簪挑了一些膏子勻在臉上,看來以後的日子有的熱鬧了。
朱離又出去倒水了。
花閑似乎聽見一絲奇怪的聲音,仔細聽了聽來源,轉頭一看。
那個蛋好像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