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琮寅仔細打量一下花閑,見她也毫不畏怯地打量着他,兼她又像過得不錯,絲毫沒有被搓磨的樣子。轉念又想到朱離。心思百轉千回,讓他不得不恨。
最終,趙琮寅開口:“閑兒,你看着過得不錯,我總算放心了。”
花閑挑眉,算是回答,這趙琮寅看着頗為憔悴,像過得不太好。
趙琮寅怎麼可能過得好,他最近心裡壓力極大,皇上的兒子一個個離奇暴斃,想必下一波就是他們皇孫,他不得不放棄平日的謹慎,火中取栗。
花閑:“你把阿寶藏哪了?”
趙琮寅:“我怎麼會藏她?我隻不過把她送到城西達信處的莊子裡,遠離這裡的紛擾,對她也好,”見花閑不信,他又試探,“是不是你的人沒找仔細,我何必騙你。”
花閑:“那要多謝公子了。”她不信他,殷真經曾和她說過,他找遍了秦王府各個主子有關聯的莊子,并沒有找到阿寶。比起趙琮寅,她更相信殷真經。
花閑說完行萬福,便轉身要走。
趙琮寅聽她叫他“公子”,心中冷笑,喊住她:“閑兒!你莫要怪我,我實在身不由己,”見花閑無動于衷,“你可知道,你身邊的侍女,朱離,是什麼人?”
花閑停住腳步。
趙琮寅輕笑:“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你可知他是男子?”
見花閑震驚。
趙琮寅又接着說:“我有個下屬,曾是他的恩客,如果你不信我 ,可以親自去問問。”
.
花閑腳底像踩着棉花,她不知道這段路她是如何走回來的。
豁然開朗,她從未往這方面想,這樣一看,他明顯身形颀長,棱角分明,眉眼也未有女子圓潤之美,反而日漸銳利,她總以為是他性子使然。原來她是這粗心,竟絲毫沒發現。
如果是真的,那麼往日總總的親密算什麼呢?和個男子成日這樣,她算什麼呢?
朱離伸手來扶花閑,花閑不發一言,拍掉了他的手,回到了西五所。
關了門,花閑坐在榻邊不吭聲,就這樣看着朱離。花閑見朱離也不吭聲,隻是垂頭柔順地站在那,她氣,難道他就是這樣演戲騙她?但凡往這方面想,她發現他哪裡都像男子。那往日裡,她又握他的手,又把他往榻上拉,到底算什麼?
花閑問:“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尾音有些發顫。
朱離身體好似微弱地震了震,但還是沒回答。
花閑氣極:“你上前來,看着我!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女孩?”
朱離見她動怒,趕忙上前跪在她腳邊,擡頭看着她氣紅了臉,焦急道:“您别氣壞了身子,都是我的不是,您拿如意打我出出氣吧,千萬别用我的錯懲罰自己。”
花閑:“你隻要回答我,是還不是?!”
朱離定定道:“我不是女孩。”
得到了答案,花閑氣得發顫,反而冷笑:“所以你就一直在騙我,一直把我當笑話,是也不是?”她的語氣拔高幾分,又猛得咳嗽起來。
朱離自覺罪該萬死,似劍锉身心,急忙要給她拍背,“我沒有。”
花閑伏在小幾上,感受到他的手掌,隻覺如芒在背,猛得拍掉他的手,“你走開,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朱離收回顫抖的手掌,緊緊握了握拳頭,“您要我如何我便如果,求您别折磨自個,我先給您倒杯茶吧。”
花閑咳個半死,臂彎中微擡頭:“你出去!”
朱離抿緊嘴唇。
“你出去啊!出去!”她想冷靜一會兒。
朱離起身,定了定,走到門外關上房門。站在原地發呆。是了,他不是女孩,但也不算是男孩吧。宮裡不是有很多貴人都是太監服侍嗎?太監不算男人,沒有誰把太監當男人看,很多妃子離不開内監。
但他說不出口,一想到要親口對花閑說,他不算是個男人。不如讓他去死。極度的恥辱、自尊之感在焚燒他,喉頭有一絲腥甜。簡直讓他生不如死。
.
接下來,花閑都不再理他,甚至不要見他。
朱離見她見了他就情緒激動,根本不敢貿然上前。隻能吩咐小豆子去照顧花閑。朱離把事做好,一五一十地教小豆子怎麼仔細服侍花閑。等小豆子進屋服侍,他就站在門外等着。
小豆子一出來,朱離連忙問,“吃了嗎?”“吃了多少?”“睡得好不好?”“怎麼哭了?”“趕緊去給敷敷眼睛?”
小豆子有些懵,不明白朱離為何這麼緊張,她有些想笑,覺得朱離很想站在産房外面焦急等待的丈夫,但瞧他神色認真嚴肅還有些吓人,又不敢講。
小豆子:“隻是不肯喝藥。”
朱離:“不是有蜜餞嗎?哄着總會喝上幾口。”
小豆子:“有蜜餞也不吃。”人也不大舒服,她也不敢講。
朱離端着盤子進屋,又被趕了出來。
小豆子見他們這樣,雖然她年幼稚拙,但隐隐覺得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