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小山般高的紫蟻陸陸續續攻擊了這片安全區,雖然個大但好在數量少,沒小的那麼煩人,現在軍隊裡最多的就是機槍大炮,士兵們排成排地雷炸彈沒停過,終于是抗住了一波又一波進攻。
隻是進化過的紫蟻身體跟盔甲一樣,就連兩隻漆黑的眼睛都覆蓋了一層堅韌的薄膜,必須集中火力才能幹掉,所以總有幾隻漏網之魚閃着翅膀撞進安全區。
普通幸存者人人自危,都躲在自己的車子裡面,就算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慘叫都不敢出去,隻能眼睜睜等着軍隊來救人。
死亡又重新降臨了這片苟延殘喘之地。
自從那天發現了紫蟻,孫茂茂就沒有一天閑下來過,他雖然隻是個小小軍官,可每天來找他的煩心事能堆成山。
上級的施壓,同僚的擠兌,手下的傷亡,都讓他忙得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半用。
這天早上,伴着外頭轟隆隆的機槍聲,他黑着臉走出上級帳篷,回自己的帳篷路上一把甩掉手裡的通信器。
“蠢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鈎心鬥角!他爺的人都快滅絕了還搞這玩意!真想把他們都崩了!”
他怒罵,一個研究員看見他眼睛一亮,沖過來拉他的胳膊,語氣急切,“孫長官,我們的藥品不夠了,儀器也被打壞了一台……”
孫茂茂一把甩開他,“滾蛋!老子現在要去收拾紫蟻,這種事情找其他人去!”
羸弱的研究員被他推開,身體狠狠撞上旁邊的車,顧不得疼痛,研究員一把爬起來抱住孫茂茂的腰,聲嘶力竭大吼。
“起火了,我們的研究資料也被損毀了,孫長官,你不能走!”
孫茂茂額頭青筋直跳,旁邊手下又沖過來催促,“老大,有一隻蟲子闖進了安全區内,吃了好幾個人了!”
孫茂茂一把拎起手下衣領把人甩開,“有蟲子還不快去打?去去去!開着大炮去打!”
送走手下,他彎腰撿起掉落的眼鏡給研究員戴好,然後把人拎起來站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急,快勒死我了你,帶我去看看!”
軍隊給研究院專門搭了個房間,配備了三隊士兵守着,方便裡面做研究和實驗,可這回屋子裡面燃起熊熊大火,一些研究員和士兵們都在慌忙拎着水救火。
看到他來了,有人跑過來喊他,“孫長官!有些特殊材料燃起來用水撲不滅啊!這也沒有滅火材料……”
孫茂茂搶過他手中的水桶從頭頂澆滿自己全身,然後扔掉水桶抹了把進水的眼睛。
“這裡不要了!把剩下的還能救的儀器資料都搶救到車上,速戰速決!”
說完他頂着煙霧沖進房間裡,在他的帶領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奮力搶救資料儀器,拼盡全力想減少損失。
整個安全區内都彌漫着淡淡的煙霧,射擊爆炸聲沒停過,安全區早就亂作一團,兩三米高的蟲子踩踏上車子,鋒利堅韌的嘴鉗能把小車掀翻,然後打破玻璃吃掉裡面的人。
白雪溪他們的房車在靠裡面一點,因此暫時還沒有蟲子踏入,但聽着外面的尖叫和爆破聲,她的心還是揪了起來。
斯維爾可一定要快點回來啊!
嘴上說着不讓她去明溪酒店,他卻決定自己前去尋找當日那株植物的蹤迹,他人是昨天半夜走的,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白艾魚聽力敏銳,被外面過高的分貝刺激地捂着耳朵直哭,白雪溪接了桶水把她放進去,才把人安撫下來。
“媽媽,拉手。”
金色的小美人魚沉在水裡,隻伸出一隻小手握緊白雪溪放到桶邊的手指,她攥得緊緊的,在水面下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白雪溪,不願意讓她離開一點。
被兩人心心念念的斯維爾現在處于進退兩難的地步,他整個人挂在酒店牆壁外面,屏住呼吸躲避着蟲子的追殺。
在趁夜偷偷溜出安全區,一路順利到達明曦酒店後,斯維爾的好運氣就用光了。
他幾乎是剛踏入大門,就被藏在暗處的巨型毒蟲攻擊了,幸好他反應快,身手靈敏地躲過了伸過來的鉗子,一個翻滾落到了旁邊。
他那雙藍色的眼睛發着光,即使在黑夜裡也能把對面那隻蟲子的所有行蹤看得一清二楚,在蟲子發起進攻前,他就預判了蟲子所有的動作。
斯維爾是水中霸王,在陸地上也不容小觑,他長出鋒利的爪子,跟蟲子糾纏起來,不但毫發無損還狠狠抓下了對方的那雙翅膀。
然後就是追逐厮殺,可他的目的不是跟這隻蟲子打架,一路退着找機會鑽進了樓道裡,樓梯間狹小,那隻蟲子趴在入口伸着觸手往裡面攪,發現擠不進去後身體倒了兩步,那雙漆黑的複眼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了。
斯維爾不确定這隻蟲子會不會從其他地方偷襲,隻想着盡快找到那株植物的蹤迹,于是立馬邁動大長腿三步并兩步往當初的樓層房間跑。
他的速度很快,幾分鐘就跑到了12樓,他壓抑着呼吸,輕輕推開了樓梯間的門,長時間沒有護理過得門軸變得幹澀,發出吱嘎的一聲。
走廊裡倒着幾具屍體,再加上漆黑的夜晚和牆壁外毒蟲攀爬牆面的撞擊聲,此情此景堪比恐怖片,膽小的人看了能心裡發毛。
但斯維爾可不膽小,他隻是拍了拍手上的灰,踏步進了走廊,發光的藍眸仔細查看着四周。
經過屍體,他停下了腳步,蹲下身仔細查看,屍體面朝下被衣服包裹着,周圍的血迹依稀能看出當時的慘狀,他捏着衣角把屍體翻個面,卻赫然發現就剩下了一身白花花的骨頭架子。
簡直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攀附、纏繞,吸收舔舐幹淨所有的血肉,隻剩下這些沒營養無法吸收的“廢物”被扔在這裡。
他心裡有了斷定,這麼貪婪幹淨的手法,絕對是那株植物的手法,也就是說,他不會白來一趟。
走廊裡所有的屍體都成了骨頭架子,那株植物看來有夠貪吃的,斯維爾沿着走廊往深處走,看到一道道血迹延伸進一間大開着門的房間。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靠近門口,耳朵動了動,在牆壁外蟲子咚咚咚的撞擊聲中聽到了那一絲細微的吮吸聲。
與當初那株植物紮根他的尾巴根部吸食血液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斯維爾永遠都不會忘記。
看來植物就在這個房間裡。
他走進去,動作驚動了無數蒼蠅在空中亂飛,得益于良好的夜視能力和窗外模糊的月色,他清晰地看到了纏繞在一具屍體上進食的那抹綠色。
那植物越發貪婪了,連地上早已幹涸的血迹都不放過,延伸着新生的根系蠕動吸收着,聽到他毫不掩飾的腳步聲,那植物停止進食,飛一般地爬動往窗外逃。
斯維爾豈會放過她,他一把抓住那植物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根部,狠狠往回扯,可那植物居然學會了斷尾求生,自行脫落了根部往窗外爬。
手中落空,被放棄的根部迅速枯萎,斯維爾眯了眯眼睛爬下了窗口,順着植物根系找到了它逃跑的方向,他的爪子狠狠紮入牆壁進行攀爬,沒兩下就抓住了植物的頭部——那個圓形的籠子。
那株植物奮力掙紮着,全部的枝條都在狂亂的揮舞,抽打着斯維爾的身體,斯維爾爬進一個陽台,然後狠狠扭掉那些枝條,三兩下就把它拔的隻剩下一個圓形籠子。
“哼,還想跑,生命力可真夠頑強的。”
他哼了聲,把蔫巴巴的植物用繩子纏好扔進背包,緊緊鎖上拉鍊後背在身前。
樓下咚咚咚的聲音更大了,斯維爾探頭往下看,發現就這麼一會兒,牆壁下就圍滿了毒蟲,它們堵住了酒店四周,扇動着翅膀往上飛,目标直指斯維爾所在的陽台。
不僅如此,越來越多的蟲子從四面八方爬來,密密麻麻地聚集在酒店,順着牆壁往上爬,要不是斯維爾在12樓的位置,恐怕早就被它們追上了。
那些毒蟲體型放大了,但好在翅膀好像無法支撐它們長時間飛翔,此刻都悶頭往上爬,掉下去後又锲而不舍地重新開始,就好像斯維爾的肉對它們具有緻命吸引力一樣。
“吱吱吱!”
眼看一隻碩大的毒蟲已經爬到陽台附近,斯維爾跳起躲過它的攻擊,後退閃身進房間裡。
那隻毒蟲也撞開了陽台門,俯低身體爬進了房間來追咬斯維爾,差一點嘴鉗就要劃過斯維爾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