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許久的阿諾德聽到維菲娅的聲音早已起身,見她進來上前幾步,低頭半跪:“小姐。
維菲娅一隻手虛扶,對順勢站起的阿諾德說道:“就我們兩個人,不用多禮,坐吧。”
等到維菲娅坐下後,阿諾德這才邁步,坐在她對面。
他拿出兩瓶藥劑放在桌子上。
維菲娅打開無色的一瓶,輕聞,而後又拿起另外一瓶,微微搖晃,看向瓶底,藍色清透,沒有任何雜質。
阿諾德見藥劑沒問題,開口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分開前往傭兵總會和賽羅尼爾拿到這兩樣藥劑。”
維菲娅的目光在藥劑上停留一瞬,問道:“還順利嗎?”
阿諾德點頭:“傭兵總會那裡很容易就拿到,賽羅尼爾的那位吟遊詩人……”
他遲疑地開口:“那位吟遊詩人在把藥劑給我後,第二天就自殺了。”
維菲娅的臉映在他的眼中,她的面色不見意外,關于傭兵總會,他有疑惑,但她不說的,他不會問。
幾年前傭兵的數量越來越多,傭兵之間甚至會抱團,逐漸成為皇室的一塊心病。
于是皇室在其勢力更加擴大前,以雷霆手段将帝國内所有傭兵據點遣散,勒令不得再成立。
現在的傭兵總會,不過是以前的傭兵們偷偷摸摸地成立的,再次一點點聚集,也就是說,現在的傭兵是一個非法組織。
卻是膽大包天,據點在拉奇戈境内。
他不知道維菲娅一個貴族小姐是如何知道這個據點,不但不向皇室舉報,還讓他去拿東西。
至于侯爵府的領地賽羅尼爾那位古怪的吟遊詩人……
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維菲娅輕笑出聲,語氣輕松:“你親眼看到吟遊詩人死了嗎?放心吧,他很惜命。”
這個怪老頭,準确來說是她的藥劑學老師,是她在成為侯爵那一世偶然認識的。
一個無人在意的吟遊詩人,卻能制造出比皇室禦用藥劑師效果更好的藥劑,可他有一個規矩,隻要有人買下芬安羅娜,他就會離開那個地方。
那一世和他相處也算愉快,雖然他話裡話外都在嫌棄她沒有天賦,卻還是很盡責地教她。
維菲娅的視線落在藍色的藥劑上,芬安羅娜,也就是這瓶藍藥劑的名字,吟遊詩人最為得意的作品,也是她當初給雷洛德下的毒。
阿諾德微微訝異,低下頭,他的确是在第二天聽說吟遊詩人自殺,還沒來得及去看,他的屍體就被扔進墳場。
維菲娅見他想通,起身轉過去在不遠處拿起一個小布袋,回頭放到阿諾德面前。
阿諾德打開一看,是銀币,足足十六枚。
隻聽維菲娅坐下說道:“你這個月的報酬,我提前支付了。”
阿諾德将錢袋推過去:“太多了。”
最低級的普通騎士一個月隻有八十枚銅币,就連較為高級的執旗騎士一個月也隻有一枚金币。
他答應成為她的騎士,可十六枚銀币已經快接近一位執旗騎士的報酬。
并非他不願意收,而是太多,他不能收。
他的反應在維菲娅的意料之中,她把錢袋推回去:“你是我親自選定的貼身騎士,現在的你值這個價。”
頓了頓,見阿諾德還在猶豫,不多見地,她想開個玩笑,這麼想,她也這麼說了:“以後要是有人想把你挖走,或者想從你身上得到我的消息,你也能想起來你的雇主沒有虧待你,給你開了大價錢,給我留點情面。”
聞言阿諾德沒有順勢應下,反而坐直身體,神色異常認真:“我不會背叛您的,我也不會離開,您同樣是我選擇的主人。”
按理,平民騎士沒有選擇的權力,但他還是無端地覺得,他這樣的話,維菲娅不會感覺到冒犯。
維菲娅一怔,垂下眼簾,很快望向他:“那你更值這個價了,不要拒絕。”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阿諾德這才收下錢袋。
維菲娅看他身上整理過的衣襟,卻無法蓋住這幾天來回的疲憊,再次開口:“最近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
阿諾德起身,半跪行禮,這次他沒有低頭,他看着維菲娅赤紅的瞳孔,與越發清晰的夢境一般無二,這是他選擇的,所要效忠的主人。
他拿出一張紙,遞到維菲娅面前,成為她的騎士不過口頭約定,這是他能回饋她信任的東西。
維菲娅接過,紙張溫暖,是羊皮紙,而裡面的内容是一份契約。
他将以生命捍衛她的一切,向勒霍蜜女神起誓,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背叛,直至死亡。
阿諾德的名字已經寫在紙上,隻需要維菲娅簽下自己的名,契約就可以正式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