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法聳聳肩懶散地在單人座椅上坐下,這就是帶大一個學生的壞處,哪怕猜不到你具體在想什麼,也能猜到大概方向。
他眼珠子一轉,突然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猛地坐直,神情是連奧莎也少見的嚴肅,他盯着維菲娅,認真地提議道:“你要不要和我結婚?”
“唰!”
奧莎站起和拔出長劍的動作隻在一瞬間,劍身附上的藍色魔力在赫法的眼中閃爍。
同樣了解奧莎的赫法,感覺到了她魔力裡刻意放出的壓迫,她是認真的。
“哇,你都多少歲了大叔?”卡哈倫晃動着手指,指尖的小型魔法陣快速地旋轉。
薩麗斯沒有發出自己的魔力,卻也皺眉不客氣地開口:“你把腦子放哪去了?”相差二十歲左右,虧他說得出口。
啊,赫法見狀再次懶散地癱在椅子上,是他着急了,剛剛是他突然覺得,和維菲娅結婚,是一個以他的身份能光明正大地跟在維菲娅的身邊,不僅能确定問題的答案,還能不被奧莎和她的母親揍一頓的好辦法。
人果然不能沖動,赫法擡頭盯着天花闆,一沖動就忘記維菲娅對奧莎的重要性,哦,還有,他。
赫法的視線垂向伊西多爾。
他身邊的卡哈倫雖然在魔法上也很有天賦,單就他指尖的小型魔法陣,其實就已經蘊含了巨大的能量,但是,伊西多爾……
從他說出那句話後,伊西多爾就一直低着頭,可……
他咽下喉間源源不斷的鐵鏽味,這樣的天賦,像伊西多爾一樣的人,難怪幾乎都會早夭,難怪他們會被世界嫉妒。
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世界規則的打破。
普通的魔法師都要刻苦練習才能控制魔力,而像伊西多爾那樣的人,對魔力的控制卻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甚至于他們不需要學習,就能使用出魔法。
他們生來就站在魔法界的頂端,他們對于魔法的才華本身就和普通魔法師有巨大的區别,就像獲得了神的寵愛一樣,因此他們才會被稱為神的寵兒。
其實薩麗斯他們也感覺到了吧?
現在不僅是整個侯爵府,甚至是府邸所在的辛特隆郡,幾乎所有的自然魔力都被伊西多爾的魔力吸引。
這些魔力都隻沖着他一個人來,壓得他頭腦發漲,全身疼痛,想要逃離這裡。
真是可怕,如此巨大的魔力,甚至并沒有完全被聚集。
“我并不需要一個丈夫。”
随着維菲娅的話音落下,赫法隻覺身上的所有壓着他的魔力刹那煙消雲散。
奧莎幾步上前,拎起他的衣領:“老師,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赫法沒有異議,被奧莎揍一頓也好,被她罵一頓也行,他暫時不想在這裡待了。
哪怕赫法的身影消失在房間裡,伊西多爾也依然低着頭沉默不語。
他隻是突然有點疑惑,還有對赫法的憤怒。
結婚?他知道這個詞。
據他所知,結婚是一種儀式,一種向所有人宣告,一個人屬于另一個人,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的儀式。
一個看起來很美好的詞,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但他不喜歡。
因為這也代表着,維菲娅将屬于另一個人。
屬于?另一個人?
他的指尖蜷縮,單是想到這一點,他的心髒就疼得讓他說不出話來。
維菲娅不屬于任何人,維菲娅就是維菲娅,維菲娅不是誰的誰,她隻是她,無論是維菲娅還是另一個名字。
賽加洛特帝國、伊斯卡那和烏陸西亞,他都見過一些因為結婚而變得歇斯底裡,不再擁有笑容的人,那些人變得和以前判若兩人。
他不想維菲娅變成那個樣子。
維菲娅,他想要她的目光能夠停留在他的身上,又不想隻留在他身上,她的眼睛,無論是什麼顔色的眼睛,那樣美麗的眼,他更希望世界上所有瑰麗的景色都能融入她的眼瞳。
他想要她綻開笑容,又不是隻因為他綻開笑容,他想要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能讓她感覺到真切的溫度。
他并不重要。
從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重要的是維菲娅,重要的是……那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