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還牽着,梁穗安慰地捏了捏,主動帶他挪了兩步。
她終歸沒有過問聚會上的前因後果,但這樣反倒讓他悶,刺一樣紮着。
手上力道忽重,梁穗再次被帶停。
“穗穗。”
梁穗慢半拍地反應,看他:“嗯?”
“我是不是讓你挺失望的?”宋長恒說這話時也不敢看她,慢慢地往她肩上搭靠着悶聲。
話題轉換突然,梁穗愣了下,說:“怎麼會。”
“總是讓你看見我狼狽的樣子,”宋長恒自顧自苦惱着,“我們剛吵完架,你剛才還那樣說……”
他實在覺得沒面子極了,老實說,如果陳既白沒打算放過他,當着梁穗,當着所有人的面,他要怎麼做。就連當時他都講不出半句話來。
他又是那麼看重自己在别人眼裡的形象,至少從梁穗認識他到在一起的時間裡,他所在她面前展現的都是富家子弟獨有的自信開朗,光鮮亮麗,沒有哪一次在公開場合被人如此輕視。
但梁穗好像是能懂他的難堪,也接受他的不體面,所以沒有提起。
他說自己狼狽,擡不起臉,梁穗則是更貼近他,拍撫臂膀:“又不是因為這些外在條件,我才答應跟你在一起的。”
宋長恒眨了眨眼,擡目懵然。
“而且我們隻是吵架,又不是分手,”她很坦然地說:“你是我男朋友,我就在那,卻不管你,這才不對吧?”
她就像習慣性照顧身邊人的情緒那樣照顧他的心情,體貼的,包容的,她是個好姑娘,但外表給人的沖擊以及刻闆印象往往會讓人忽略她的好性格。
包括宋長恒,在一起之前,他給梁穗的标簽也不過是漂亮、難追,他就不信邪地這麼杠了一年半載,使勁渾身解數,幾乎到放棄關頭。
梁穗答應他的時候沒有一點前兆,很普通的時刻,不是哪一次公開的表白、送花、帶飯、塞禮,隻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在花店學着修剪花枝劃傷了手,愧疚自己手笨,利索地處理了傷口之後還選擇繼續完成打理。
他自己至今是無法想通的,回憶當時,也隻有功夫不負有心人的喜悅。
所以梁穗說這句話,他一知半解,低頸端量她時,更令他動容的可能是她清透的、不含雜質的眼睛,直白地、恍恍然與他對視的感覺。
不自覺地握着她的手收緊。
“穗穗……”
梁穗神态放柔,幾近無奈地對他笑,接着,宋長恒的手沿着她側臂攀至臉頰,眼神溫潤,拉近的距離和角度,讓梁穗熟悉地意識到他想做什麼。
同時設想到現下場景,條件反射地掙動一下,宋長恒另隻手也撫上來,掬着她兩瓣面頰,喉頭上下滾,情難自禁地湊下去,鼻尖相抵,密密匝匝地纏起兩道氣息。
梁穗懸吊呼吸,睫毛顫,攥緊他兩邊衣角,感受到溫熱貼覆,猛地閉下眼,複又睜開,餘光在周圍慌亂地遊走,姿勢以微仰着進行。
宋長恒隻那麼輕吮,注意到她時刻擔心旁人,卻還是不忍推開他的反應,心頭軟化一片,分開時又在她頰邊輕啄一口,那兒被羞恥熨得微燙,“謝謝你……”
不等他攻勢更進一步,車庫裡“嘀”地響起一聲突兀的喇叭鳴聲,憑空炸起,悠遠回蕩,一直到耳邊。
将此刻氛圍沖散得一幹二淨,他們一人轉頭,一人斜身,同時發現車位置就在斜側不遠,認出那輛西爾貝隻在彈指間。
随着兩束遠光亮起,透過霧黑的擋風玻璃,依稀還能看見主駕駛的陳既白,閑散倚着一側窗,曲指抵半邊臉,一手落在下方,好整以暇地看着這裡,正對他們。
“……”
“……”
梁穗心率直飙,錯愕地提氣出聲,忙亂撒開手。
這人……一直都在那?
剛才也都看見了?
看着他們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