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法班的梁穗?她給陳既白送花幹什麼?表白?】
【呵呵,她不是挺清高的嘛,還以為是什麼難追的白富美,人宋少爺都磨了她一年多呢】
【哈哈哈換個角度也不難想通啊,那可是陳既白哎,不比宋長恒有錢有顔背景硬?籃球場上拉她一把就心動了吧?】
【……有幸在現場,陳既白好像還接了那束花呢……事情變得狗血起來】
【so,這意思是……她跟陳既白有一腿?!補藥哇我的黎白豪門CP不能be——】
就這樣,梁穗這個場外人被拉入局中,挑起另一話題成為衆矢之的,而本應該被在意的、鬧劇主角之一的周彥反倒是最不受影響的那個。
梁穗想過這事兒沒那麼好揭過,但沒想到會以這種關聯的方式擴大。
事發後不久,梁穗的澄清文案緊跟其後,配上了姐姐給她發的訂單截圖解釋花束,條理清晰跟陳既白撇清幹系。
柯冉也化身鍵盤手據理力争,後來知道這件事的裘欣還把幾個群聊都鬧禁言了。
柯冉實在氣不過還對着屏幕罵起來:“日他爸的都是神經病!”
梁穗把她拉走,讓她别再搭理,轉頭給管理緻電說明情況,因為沒有具體的狙擊對象,隻能控制一定範圍裡的讨論力度。
這件事情也很快被宋長恒看見,這兩天宋長恒不在學校,他跟了個課題組,拉了家裡關系搞項目實戰,在外邊跑。
梁穗接到他的電話是在翌日趨近中午的下課後。
事情主要起源于他,讨論裡少不了帶上他的名字,隻是事關陳既白,他這邊處理起來也很吃力。畢竟聚會上那一拳百口莫辯。
主要還是本該毫不相幹的梁穗。
“對不起啊穗穗,”宋長恒在電話裡愧疚:“沒想到這件事會把你牽扯進來。”
“要是昨天把你帶上就好了,沒準你能拉住我。”他蔫不唧地悶聲。
梁穗說不上來的心情複雜,停頓着沒表态。
“不過穗穗,那束花……”他遲疑地提起,然後語速飛快:“如果你隻是跑腿,不如把花店公開好了,這樣難道不會更有信服力嗎?”
梁穗屏息,可能花了幾秒理解對方隻是擔心自己出事,深呼吸說:“難道我的話沒有信服力嗎?訂單沒有信服力嗎?”
在反駁的語境裡,聽上去口氣不好,到這個情況,兩人已經沒有閑空談情說愛。
宋長恒也被消耗些耐性,試圖喻之以理:“我隻是替你考慮,有可能的事為什麼不試試呢?你非要讓大家都誤會你跟陳既白有關系嗎?”
“可我哪有試錯成本?”梁穗就近找了面牆體靠着,瘦弱的肩膀歪斜,仿佛已經力困筋乏,她說:“這些人就是本着看熱鬧的心圍過來,事情殃及我一個人已經夠了,如果有人找到線下去,有人把矛頭對準我姐姐呢?”
其實說白了,這群人并不在乎所謂根本,什麼更有讨論度他們就更願意捧起什麼。
通話至此有十餘秒空白,梁穗愁眉鎖眼,總算聽到他退了一步說:“這事兒我再托人處理,你在學校照顧好自己。”
梁穗沒再說什麼,畢竟兩人多少都受到情緒影響。
唯一的順意在幾天以後的周六,梁穗收到了上一份家教月結的尾款,安下一份心的同時,去往迎接下一份兼職的面試路。
導航标注的東苑八號所處那一塊有名的富人區,緊挨CDB中心,之前來會所就路過一趟别墅園區,但隻在外圍,沒想到裡頭是别有洞天的繞,蒼郁隐僻,浮岚暖翠,活似一處天然形成的山莊,找到地方已經快過了約定時間。
對着别墅庭外的入戶門臉,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摁響門鈴。
解鎖電子屏上出現另一道面孔,梁穗短暫松了口氣,面帶微笑和開門的管家大叔打了招呼。
對方知道她此行目的,隻确認了身份,沒有多問就将她帶入正廳。
這是座老宅子,保留了中世紀的歐洲莊園風格,紅磚砌道,尖頂主樓,百卉含英擁簇,内裡是古樸低奢,像摻着中式風的洋房。
梁穗收了參觀心理,帆布包裡找出前一晚打印整理成冊的簡曆,廳裡格外安靜,連整棟别墅都沒有多餘的人,她對着鵝黃花色地毯吸了口涼氣。
隐約聽見腳步動靜時,她還沒落座,循聲看向身後由兩段弧形組成通往上層的雙分式樓梯,兩道高大身影自一側顯露。
梁穗倏然站得僵直,視線追逐走在較前的男人,太有辨識度的挺立五官,一眼就認出。
挺括身段撐着休閑舒适的家居服,額發有幾绺挑起,卻顯慵懶,一手撚杯,眼盯着手機劃看,是過了幾秒,他站定到樓梯中央銜接處的平台,明銳卻冷寂的視線才斜落向這邊。
旁側的幸弛跟在他之後,見他不動,繞其身前,嘴裡尚在喋喋不已:“……我知道你明年要出國,但爛攤子你得收拾吧,那些VC都他媽看人下菜碟,你一走,整個團隊都得在人心裡頭降級。再不濟,你好人做到底,找你爹給個人脈引薦,讓我帶我的co-founder青雲直上——”
在順着他的角度側目時,幸弛看到了梁穗。
“小白花?”
“……”
廳裡三人上下相視無言。
梁穗不自然地先開了口:“你們好,我是……來面試家教的。”
幸弛懵頭轉向去看陳既白。
後者姿态不減松閑,投向女生的目光卻直白坦然,從容不迫收揣起手機,似笑非笑時眼底細光被頂頭壁燈映得極亮。
“你遲到了五分鐘。”
嚴格來講并沒有,算上梁穗在門口給自己心理輔導的時間的話。
這種情形下的面見讓人極度别扭,梁穗攥緊了手裡的簡曆紙頁,禮貌地道歉:“抱歉。”
陳既白沒說什麼,平靜走下來。辛馳大概看懂什麼意思了,剛才叭叭一團全抛腦後,緊随其後:“這就是你給小九方找的家教?”
梁穗一陣耳熱,無所适從。
……
三人分别落座後,梁穗将捏得微皺的簡曆遞放茶幾上推過去:“這是我的個人履曆。”
自身榮譽能寫的很多,當初申報新法實驗班,能綜合納入考核成績的競賽獎項都有許多,就算隻是簡略縮寫,這份簡曆都相當漂亮。
拿起閱覽的是辛馳,薄薄一張掃到底,眸光一亮:“文科狀元啊?”
那是梁穗針對這份工作特别填寫的高考排名。
不知是不是前不久碰面的尴尬造就,梁穗跟陳既白之間氣氛總有說不上來的微妙奇異,辛馳這個事外人反而起到緩和作用。
他看看梁穗,再看看陳既白,好像在試圖理解陳既白為什麼找到梁穗當家教。
陳既白這時才從她臉上移開視線,接過簡曆。
梁穗深深松了口緊張氣兒,肩膀都耷拉下來,又見他過目認真,心頭不免有些忐忑,又不想幹愣着,于是附加介紹:“我高中畢業後就陸續做過一些初高中生的家教輔導,還算有些經驗——”
“周六末都有空?”陳既白頭也不擡地打斷。
梁穗微怔:“……是,除了偶爾也有課程安排。”
“這個另當别論。”陳既白繼續說,“他每周這兩天都有不定時的活動和興趣班,家教一個半小時,不固定時間點,沒有突發情況會提前一天通知,這點能接受?”
也不算什麼問題,能抽出空的時候,梁穗大部分時候沒有必要的安排。
她點點頭:“可以的。”
“薪資方面有要求麼?”
他總算擡頭,無波瀾地看她,卻不等她思考、回複,當機立決:“一千時薪怎麼樣?”
梁穗當時就蒙了,她跟辛馳一齊瞪向陳既白。
辛馳驚訝于他的決定速度,像是看準了人來。而梁穗是惶恐,巨大的惶恐。
這跟她從前接觸過的家教完全不搭邊,加起來可能是她以後步入社會都難得争取的月薪數額。不過豪門之家看中質量,這筆錢或許不過微毫,但随之而來的就是她能否擔得起這份前所未有的薪資帶來的壓力。
她遲疑問:“……你沒有其他人選考慮?”
“有啊,但敲定你了。”他仿佛很是随意地,“這不好嗎?你不高興?”
“不……”情緒冗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安還是受寵若驚,“隻是驚奇,以為你會礙于……别的關系,大可能不選我。”
陳既白側頭笑了笑,那表情顯然對她含糊省略的意指心知肚明,卻還樂在其中地問:“什麼關系?”
梁穗登時有種早知不提的悔青腸之感,她抿緊唇,糾結答或不答。
氣氛緊張,她甚至要求助地投向辛馳了,突兀的手機來電鈴聲蓋過沉寂。
響了幾秒,宕機的大腦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她想先摁靜音,但看到屏幕上“男朋友”的來電備注就頓住。
渾然不覺那邊兩道視線都瞄過來。
聽見輕笑,她擡目。
陳既白疊腿靜坐,很有耐性地,還捏着紙頁,平直地谛視她,眯眼笑起來:“接啊,沒關系的。”
手機的平直角度讓梁穗心下一緊,頭皮發麻地隻顧摁滅了屏幕,鈴聲停止。
她祈禱他們沒看見,辛馳也隻是對她笑了笑,她看向陳既白,也是無事發生的閑散樣。
面試時間接電話已經很不禮貌,但如果對着這兩個人,就不止不禮貌那麼簡單了。
梁穗整理好表情,手機默默翻蓋壓在腿間,正視側方,“沒什麼要緊的。”
“男朋友也不要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