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潇權正想着刺探到消息便打道回府:“時候不早了,本殿下也該回去了,今日多謝大人款待,好茶。”說着,飲了一口茶,緩緩放下茶盞。
北潇權離開後,郁尋策看着名單尋思了片刻,而後拂袖離開了私院。
名單的第一行——阿徽。
候者正悄然立在密監台大廳,擡頭看着廳堂正中的牌匾:光風霁月
“雍王殿下可真沒意思,每回都打發你來和我說話?”
阿徽轉身看向來人,真是好一派光風霁月的潇灑模樣:“怎麼?您覺得我不夠格?還是說,我得回去請雍王殿下到您那處秘密居所交談,和方才離開的那位一樣?”
“你看,你這人就是性急,上回是屋頂上掐我脖子,這次還不知道會拿我怎樣,我要是被打折了到沒事,隻是我們這密監台寒酸,就這麼些寶貝,可不禁你砸的。”說着,愛撫着架子上擺着的古董。
阿徽不怒反笑:“郁佥事放心,在下不會亂砸那些東西,”
雖說,還是沒忍住噎他一句,“因為确實也不值幾個錢,砸着沒勁兒。到是大人的郁府富麗堂皇、别具一格,這正三品的密監台佥事可真沒白當啊。”
阿徽擺明着譏諷郁尋策貪贓受賄,郁尋策也不惱,反問道:“竟不知姑娘何時造訪過寒舍?”
阿徽受命監視郁尋策,查探動向,趁郁尋策不在的時候早就将郁府摸了個底朝天,她冷笑一聲,沒有作答,反而從身後的桌上遞來一個精緻的小木盒子:“我來替殿下送一件小禮物,希望郁佥事不要嫌棄。”
郁尋策遲疑了一下,伸手去拿,可阿徽卻不松手,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
“本官自知模樣生得俊俏,惹人憐愛,可姑娘的好色之心未免太多明顯。”郁尋策綻開笑臉,笑盈盈地拿走了那個小木盒子。
阿徽倒也不惱:“本姑娘的定情信物,大人可要收好。”
說着,緩緩坐下,抿了一口桌上的茶。
郁尋策打開木盒一瞧,竟是一枚男子戴的玉扳指,眉心淺皺,随後又拿起把玩一番,戴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
“隻可惜姑娘不知道本官的手指有多大,這玉扳指,本官戴着不合适。”說着,将玉扳指裝好,合上木盒推給阿徽。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這可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還望郁佥事不厭嫌地收下它。”阿徽接過話茬,偏要将這玉扳指送出去。
郁尋策凝眸看了看這玉扳指,沉吟片刻便道:“既如此,那本官就收下了,多謝姑娘美意。這玉扳指我戴了雖不合适,想來會有人合适,等我找到那人再告訴姑娘,可好?”
“一言為定。”
這玉扳指是仿制的白刺史上次交出的那枚,隻是這玉扳指的來曆并不簡單。
郁尋策常年遊走各方勢力之間,利益來往較多,私下找出這玉扳指的主人應該不難,他既然肯幫忙,那就說明他和北吟是未必是敵對關系。
來日方長,她定要讓這劊子手謝罪九泉。
阿徽眸色晦暗,沉吟片刻,面上又挂上了淡淡的笑。
“對了,雍王殿下的慶功宴就快到了,屆時還望郁佥事賞光。”
“姑娘也會到場嗎?”郁尋策似是随口一問。
“本姑娘就不去了,這種宮宴,我還不夠格,不如郁佥事身份顯貴,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阿徽擺擺手,揶揄道,心想:名為慶功宴,實為修羅場,誰樂意去誰去。
郁尋策歎了口氣,笑着說道:“不知道你那雍王殿下管得緊不緊,我這有壇好酒想請姑娘品嘗。”
“雍王殿下可不管這些,有好酒便拿來。”
說着,郁尋策從内屋搬出來一個小酒壇子,将阿徽引入了一處紫藤亭。
紫藤亭确實是個品酒良地,紫藤蘿的藤條如同瀑布垂下,黃昏斜陽夕照,矮木桌上是斑駁的藤條的影子,微風拂過,飒飒作響,細小的紫色花瓣散落。
郁尋策一揭開塞子,阿徽的眼神立馬亮了,先是震驚,再是了然:“好你個!竟偷了我落雁閣的入雲酥!”說着,期待地看着郁尋策倒酒。
阿徽端起酒盞,眯着眼聞着酒香,飲一口入口回甘,酒香帶着思念穿腸而過。
郁尋策淺淺笑着,連忙為阿徽空了的酒盞斟滿:“入雲酥實乃佳釀,我已差人前去落雁閣采買,等到了,分與你。”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一雙桃花眼含笑綻放,餘晖透過瞳孔折射出琥珀色的光,灼熱的目光仿佛炭火般滾過面前那人的内心。
“怪不得那幾位殿下都願意相信你,攻心之計叫郁佥事玩得甚是熟稔。”
郁尋策捏着酒盞,似乎早料到她會這麼說:“攻心是一方面,我若是沒有與之交換的籌碼,誰會與我合作,他今日相信你,不代表明日不會出賣你,我隻是悄悄地先走了一步棋罷了。”
霞光在他身後蒸騰九霄,映照着他的身影,身後雲蒸霞蔚,眼前雲淡風輕。
此情此景都仿若他精心設計的局,這番話也似乎在提醒着她什麼。
阿徽的心狠狠地叫人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