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徽擡起垂下的眼睑,一改恭謹姿态,目光穩穩落在衛淩王的鼻梁上。
“不像王爺和世子,倒是性格迥然。”
在場的人聽了這話,紛紛将目光投向了他們。
竊竊私語。
“怕不是早就私相授受?”
“什麼别院,我看是蜀中世子金屋藏嬌吧。”
“未出閣的小姐和遠在蜀中的世子早就勾搭上了?怎麼可能?”
忽然,席位靠近末尾的一名男子站起身來,帶着酩酊醉意,紅着臉嚷聲道。
“這位小娘子我好像在輝月酒樓見過的!不對——你分明是男的!你這個冒牌貨!”
宴席一瞬間炸開了鍋,座上的北吟是立馬命人将此男攙扶着離開了宴會。
阿徽寬袖中的手攥緊了拳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
她未曾辯駁,隻是佯裝羞憤地坐回了席上。
隻聽陸雄年愠怒地指着那纨绔咒罵:“誰家的猢狲,這般不守規矩。”
衛淩王眼裡閃着精光,狐疑地打量着阿徽。
“小時候,叔叔帶你去打獵的日子,你可記得?”
他踱步走到了阿徽面前。
高大威猛的身影将阿徽隐沒在了黑暗之中,仿佛要将她壓得喘不過氣。
“衛淩王或許記錯了,小女不記得有這麼回事。”
你大半輩子都在蜀中以西呆着,陸雄年與你交好的時候,陸亭胤都尚在襁褓之中。
莫須有的事,也拿來詐我?
阿徽腹诽。
“臣來遲了。”
彼時,陸亭胤出現了門口。
衆人皆是一驚,聽聞陸公子病入膏肓,今日居然能下地了,這四季谷的神醫有點東西。
“衛淩王站在那裡,怕不是要吃了我家這隻小兔子。”
說着,慢悠悠地拿起衛淩王桌案上的酒壺迎了上去。
衛淩王看向陸亭胤的眼神也和衆人一樣驚訝。
他一把拿走酒壺,斟滿阿徽的酒盞。
阿徽連忙起身迎上來,躬身接過酒盞。
“陸太尉海量,千杯不醉,萬杯不倒。不知道這嫡女可承父風?”
陸亭胤看到衛淩王如此刁難,即便是身子再差,也決心咬牙喝下這杯烈酒。
剛想伸手替阿徽擋下,誰知阿徽将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傾覆酒盞。
“衛淩王,您這可難不倒我,莫說是千杯萬杯,就算是陪您喝到天亮也無妨。”
“好!”衛淩王打量的目光不由得變成了欣賞,他指着阿徽大笑不止,“确有雄年兄當年風範!”
陸亭胤松了一口氣,若不是阿徽身邊的丫鬟請他來打配合,以衛淩王狡詐多疑的脾性,今日還不知該鬧成什麼樣。
而禦座上的人早就在正寝躺下了。
殘席上,衆人散去,衛淩王已經和阿徽喝得酩酊大醉。
衛淩王四叉八仰地躺在坐席上,抱着酒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着這幾年的邊塞生活。
包括如何一個人當爹又當媽地把姐弟倆拉扯大。
衛景軒和衛菱涯有些難為情地拽着他爹。
“爹,别說了......”
“你娘走得早,你知道我一個人有多不容易嗎!”
......
于是,衛景軒攙着衛淩王,衛菱涯攙着阿徽離開了大殿。
*
翌日清晨,阿徽頭疼欲裂,身子仿佛灌了鉛般。
溫軟的手覆上她的額頭。
冰涼的毛巾一遍遍擦過她的臉龐和手掌。
“喝這麼多,陸府上下連個慰問的人都沒有。”
半夢半醒間聽見十二低聲埋怨的聲音,阿徽努力睜開雙眼。
自十二得知阿徽的身份以來,她再一次站在了阿徽的身邊。
“十二,你終于肯理我了......”
十二雙手環胸而抱,扭頭噘嘴道:“打住!我還沒原諒你呢!”
阿徽看她這架子,就知道氣消了一半,興許自己再使點勁兒,十二就原諒自己了。
嘴角挂起一抹牽強的笑意,虛弱又委屈的聲音傳進十二的耳朵裡,像極了撒嬌。
“十二最乖了,姐姐午後帶你去集市上逛逛,你喜歡什麼,姐姐都給你包圓了,别生姐姐的氣了,可好?”
十二聽到集市,眸子一亮,嘴上卻說着。
“行吧,勉強答應你,但是你可不許抵賴。”
巳時,聘禮已經下到了陸府。
而陸府又來了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