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肩膀有劍傷,府中所有男子,扒開上衣,露出肩膀。”
北吟是冷厲的目光掃視着陸府中的人,眼神鎖定在林岫的身上。
皇宮侍衛全都四散開去,守在了每一個男子身旁,就連屠玠也不例外。
“雍王殿下,事關重大,此事由你來查辦恐怕不妥吧。”
屠玠眯着一雙眼,語氣充滿質疑和挑釁。
秋風吹拂紅橋,一陣陰冷的涼風擦過每個人的脖頸,衆人忍不住一陣寒噤。
北吟是身後的侍衛站出來,掏出一張令牌:“屠尚書看清楚,陛下親衛可有查辦權?”
屠玠僵在原地,突然轉頭看向陸太尉,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陸太尉的五十大壽可真熱鬧。”
他垂眸思索着,隐隐感到不安。
阿徽忽然吐出一口鮮血,捂着心口倒在沖上來的十二的懷中。
北吟是察覺到郁尋策上前又退回的步伐,眉宇間的焦急不落自己半分。
“林大夫,你快來給我家小姐瞧瞧!”十二道。
林岫連忙走上前把脈,瞬間眉頭緊鎖:“舊傷複發,需立刻施針。”
屋内。
“得罪了,陸姑娘。”
阿徽虛弱地趴在被褥上,雪肩上已經插上了數根銀針,一路向下延至腰上,林岫的額間已然冒出細密的汗水,“多謝陸姑娘舍命相助。”
“不必,是我這病離不得你。”
“陸姑娘不可再次冒險,此毒沾酒必發。”林岫清冷的眸難得染上了一絲焦灼,他轉頭道,“十二,快去打一盆涼水。”
十二連忙朝門外走去。
“郁佥事,你怎麼在這?”
十二踏出房門,剛巧碰見在門口徘徊的郁尋策。
他佯裝路過,言語卻透着不自然:“我正找茅廁呢,你們陸府太大了,我都迷路了。”
須臾,林岫也從屋中出來,卻被外面的郁尋策一把推了進去,林岫吃痛地撫上左肩。
“所有人都懷疑你,偏偏你最可疑。不想死就老實呆在裡面。你的藥童馬上就帶着驢膠來了。”
郁尋策偏頭看向裡屋,垂下的绯色紗帳透出蜿蜒的曲線,聳起的肩膀、凹下的腰身、向上的圓弧......
他一拳捶在林岫受傷的肩膀上,轉身走向紗帳。
“沒想到陸姑娘為了幫他,竟然做到這個份上!”
“郁佥事,我是醫者,陸姑娘需配合在下針灸。”
林岫理好衣衫,正色道。
阿徽渾身發燙,汗水從身上每一寸毛孔冒出,濡濕了被褥,聲音沙啞而虛浮:“我幫誰、怎麼幫——與你何幹?”
一旁的十二領着藥童進屋,撞開郁尋策的肩膀,來到紗帳前:“郁佥事,請你出去。”
郁尋策深吸一口氣,眼尾微微露出泛紅的濕意,藏在袖子裡的手已經攥緊了拳頭。
他緩緩向後退了一步、兩步、三步......而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忽然,院落中傳來一聲恐慌的驚呼:“——死人啦!”
紅橋下方的池水中緩緩飄出一具男人的屍體。
羅依依一眼便認出了自己的夫君,一下子撲到紅橋欄杆上:“鈞天!快來人啊!是鈞天!”
她的手緊緊抓住紅橋欄杆,白皙的手臂上露出三兩青紫交接的紅痕。
衆人驚惶地圍在池邊和橋梁上。
仆役将屍體打撈上來,屠家人不可置信地走向屍體。
屠鈞天的身體略微浮腫,全身濕透,血色浸染,左肩上似有傷口在流血。
“将嫌犯屠鈞天帶回去勘驗屍體。”
一聲令下,北吟是手下侍衛将衆人和屠氏族人紛紛攔住。
屠夫人拽開侍衛:“我兒怎麼可能是刺客!你們放開我的鈞兒!”
“叔聞哥哥,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我哥哥他......”
屠綻清急忙走到北吟是跟前,眼中噙滿淚水,全然沒有了方才的端莊,雙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北吟是冰冷的眼神斜睨着身旁的人,冷峭的半張臉在燭燈照耀下隐沒在陰影之中,不辨喜怒。
“那你的好哥哥為何會先出現在皇宮又出現在陸府?”
屠綻清蹙起眉頭,那雙噙滿淚水的雙眸中陡然間滿是羞赧和驚慌。
“哥哥去皇宮是因為......因為他答應我幫我燒毀所有的新版話本子......”
悔恨和怨憤交織,屠綻清感受到周遭的目光仿若烈獄岩漿般向她劈頭蓋臉地潑了上來。
她愛慕北吟是,人盡皆知。
但是她傲慢、矜持,她不想在這樣的場景下被揭穿。
北吟是眉心微動,語氣略緩和了下來:“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作證,屠鈞天去了陛下寝宮。”
屠綻清的指尖微顫,一點點松開,垂在身側。
她忽然想到什麼,一把拽住羅依依,掀開她的袖擺,厲聲道:“就是你!一定是你!你在報複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