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告誡自己。
但看着祁舟的臉,看祁舟這樣瞪他,他又難免心神搖曳,幹脆伸手按住祁舟的後腦勺把人塞進自己懷裡,這樣便可以不看見。
祁舟悶聲掙紮了兩下,掙紮不動,幹脆作罷。
此刻祁舟心裡也思緒萬千。
自他有記憶起,就沒和别人同床睡過。
穿到修真界以前他家境小康,從出生起就有自己的房間,後來上了大學在外租房,沒同人這麼親近過。
穿到修真界後更不用說,整座山頭都是他的,更冷清了。
他受不了屋裡有第二個人,還是這樣抱着他的。
他渾身僵硬,難以入睡。
也不知閩河在發什麼瘋,他想,之前幾次閩河都是完事就走,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并沒有搞得這麼溫情。
此時竟要摟着他睡覺,像是有病。
他東想西想,身體沒之前那麼僵硬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快就适應了。
因為頭被按在閩河胸前,閩河埋着頭依偎在他身旁,下巴戳在他頭頂上。有清淺的呼吸灑在上方,時有時無,很是催眠。
他有點天馬行空地想:上一次卧室裡有第二個呼吸聲,還是逃離宗門後養崽的那段時間。
那崽子長大後身形倒是威武,但卻極其粘人,好像外頭有吃它的怪物,非得擠在他床上,讓他待在外間的榻上都不肯。
野獸的呼吸向來很粗,他本以為他很難習慣,但接受起來并不難。
一來二去的,與它同睡時并不覺得被打擾,反倒回宗門之後好長時間都不習慣,半夜會冷,會突然驚醒,然後驚覺懷裡少了個毛絨絨的東西,繼而失落一陣。
後來重新開始修煉,以入定代替睡眠,終于不再總是想着了。
他昏昏沉沉地想:将小光送到魔界,不知它一開始有多難熬。
它那麼粘人、那麼嬌氣,從小睡着柔軟的床褥睡在人懷裡,到魔界這鬼地方,客棧裡都沒一床舒适的被子,它怎麼習慣得了?
可若說它重新找了誰養着它,夜夜鑽人家的被窩,那以後尋着它一定要先打一頓再說!但也不能打太厲害了,總還是希望它這些年過得好……
聽着懷裡的呼吸終于勻稱了,閩河輕手輕腳地挪下床。
祁舟睡着的樣子更像那個人,祁舟和那個人一樣,自己睡着會覺得冷,總是很久都睡不着。
說你是暖床的,反倒要我來給你暖床。
閩河看着祁舟的睡顔無聲吐槽。
他悄聲布置了許多禁制,留了個屋裡有動靜自己會收到訊号的法器,最後往被窩裡塞了個微微發熱的小玩意,這才放心離開了這裡。
他改換了容貌,隐匿好身形,悄悄融進夜色裡。
半夜的時候,祁舟猛然醒了。
“該死!怎麼睡着了!”他暗着嘀咕。
環視一周,閩河果然已經不在屋裡。
“他果然有事要瞞着我辦。”
祁舟老早就發現問題了,他一開始其實是故意不睡想看閩河要去幹嘛的。
因為回來的路上,閩河說“想跑别挑這時候”。
那會兒祁舟就很奇怪了,閩河就訂了一間房,且閩河并不需要睡覺,那自己豈不是被盯得死死的?
閩河為什麼還要告誡他不要這個時候跑?
那會兒他就懷疑閩河晚上要走。
後來他和閩河說話時,故意語氣很沖。
要在平時,閩河早就眼不見為淨出去另開一間房了,他本人就在旁邊,祁舟就不信他連保下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除非他夜裡不在,這才需要故意做出自己和祁舟一屋的假象,避免其他有壞心的魔族打祁舟主意。
他越是瞞着祁舟,祁舟越是想知道他要幹嘛。
本想撐着等閩河走了跟上去,沒想到竟被那厮哄睡了,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
此時懊惱也無用了。
若是不遠不近地跟着閩河,一旦出事閩河回折回來救他,出了這裡也還是安全的。
可現在閩河不知在什麼鬼地方,他不敢貿然出去冒險。
命可是自己的。
沒辦法,隻能這麼等着閩河回來了。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他自己願意安生,别的東西卻不給他機會。
他聽力好,此時萬籁俱寂,他覺得外頭好像有動靜。
那動靜不明顯,影影綽綽聽不清。
但祁舟很确定,外頭那些東西就是沖着自己這間屋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