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不群是祁舟的師侄,是他二師弟的小兒子,姓湯名珩,小字不群。
修真界的規矩,少年人築基時方由師傅取字。
湯珩并未師從他人,一直跟着自己父親修行,是以他的小字是他爹取的,取字那會兒祁舟也在。
一晃有幾年未見了,今日祁舟再見湯不群,不由想起當日……
“這小子,從小就喜歡紮堆,整日裡呼朋喚友,一點靜不下心,談何修行?”當時祁舟的師弟——也就是湯珩的父親這樣說,“不如就叫不群,免得他每日叫上一群人鬼混。”
祁舟緩緩落下一子,不疾不徐回道:“師弟勿要太過苛責,十二歲築基,師侄是潛心修煉了的。”
語畢,他又說:“卓爾不群,倒是個好名字,也好。”
他那二師弟撚着一枚棋子,眉頭緊皺地看着棋盤。
這不是因為祁舟棋藝高超逼得他無法落子,相反,因為祁舟下棋太爛,他已經很努力在讓了。
他想不通祁舟為什麼走這步,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半晌,他歎了口氣随便下了個位子:“你看他那樣,‘潛心修煉’四個字他當得起?不過是仗着有兩分天賦,便整日在修煉之外的事上用心。”
祁舟又落下一子:“人生在世,又不是隻修煉一件事,他既然擅長處理人際關系,日後繼承你的衣缽也好。”
二師弟心煩意亂地落下一子:“便是因為這些俗務耽擱了我,才不想他走老路啊。”
“咱們師兄弟三人,你與師弟在劍道上都頗有感悟,隻我,被這掌門的位置絆着,修為連師弟也趕不上了。”
“對了,近日小師弟做什麼去了,又好些日子沒消息了。”
“師弟,我輸了。”祁舟說,“今日還有事,既下完了這局棋,我先回去了。”
祁舟從回憶中醒過神來,聽着湯不群講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
雖然他父親給他取字不群,但最終他還是沒按照父親的期許行事,這些年他交友越發廣,幾個大門派的核心弟子都與他來往甚密。
他心思活絡,這次出事,他一直組織着所有人,應該出了不少保命的主意。
到現在所有人都保住了命,有他一份功勞,此時若有驚無險将他們送回去了,日後各大門派都欠他們南安劍宗一份大人情。
祁舟說,自己出山門後沒追上他們,湯不群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懂了其中的意思——祁舟想知道來龍去脈,又不能暴露他們的身份,所以隻能假扮領他們做任務的師長,而且還是臨時加入那種。
這樣才說得通為什麼他們沒在一起。
湯不群順着祁舟的話解釋道:“本來這次任務應該池師叔帶我們,臨行前,池師叔收到傳訊急急忙忙走了,所以才臨時找您救場。”
“我們本要去一個秘境采些草藥。”
祁舟仔細琢磨了一下他的話。
他口中的池師叔,是祁舟的三師弟,最近這段時間要他領着做的事隻有一件——各大宗門試煉。
簡單來說,就是開一個靠譜的秘境,讓各大宗門裡年紀小天賦高的弟子進去找些天材地寶。
東西倒是其次,為的是鍛煉弟子,另外也是個小比賽,能給宗門掙面子。
這試煉規模不大,是幾大宗門聯合舉行的内部活動,隻讓天賦高的小弟子參與,秘境選址都在各宗門内,按理說最安全不過了。
若是這種地方都被做了手腳,很難想象修真界如今有多危險。
魔族心不齊,各懷鬼胎,修真界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
祁舟皺着眉說:“我知道了,是秘境出了問題?”
湯不群:“是。”
“這事本由池師叔負責,該他替我們開秘境,但他走得匆忙,開秘境的事換了人,出了岔子。”
“細說起來,也不對。”他搖搖頭說,“秘境是正常打開的,但我們剛進去便覺得天旋地轉,好像踩進了一個粗制濫造的、臨時搭建的傳送陣。一片混沌中,我們好像被送着穿過了什麼地方,而後便失去了意識。”
“再然後,我們醒過來發現自己在魔界,逃跑不成陸續被抓。”
看祁舟眉頭緊皺,他寬慰道:“雖受了些折磨,但此事緣由我等皆不知情,那些魔族問不出東西後也沒太為難我們。”
祁舟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想了想說:“你們出發後我才出發,追到秘境時沒看見你們,我進秘境後見有傳送陣一直開着,以為是你們誤打誤撞開了傳送陣,就跟過來了。”
湯不群點點頭。
祁舟暗示他通道一直開着,可以從那兒回去,他聽懂了。
“行了,”祁舟起身道,“你們一群半大的外門弟子,又是誤打誤撞來的,并不存壞心,我去與城主商議,看能不能将你們放走。”
“你們都照顧好自己,隻要可以我會再來看你們。”
雖然他此時也是階下囚,但他的話就像定心丸。
有他在,這些少年都安心了很多。
他起身離開地牢後,城主很快說要見他。
見面的地點在一個會客廳,場面還算正式,這讓祁舟更确定心中所想。
城主從閩河那兒把他買來,絕對不是為了滿足私欲。
他對祁舟的态度并不輕慢,仿佛他和祁舟也有一筆交易要談。
見了面,城主先讓他坐下:“人你也見過了,聽下屬說,你有事想和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