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衡現在心情說不上來的糟糕,他冷着聲音:“美色在懷,武定侯怕是無心公事。”
段懷舒對他惡劣的語氣不甚在意:“定王何出此言?”
梁衡找茬:“據說江南的命案尚存疑點吧。”
“定王倒是耳聽四路,”段懷舒放下茶盞,擡眼道,“何處有疑。”
梁衡甩甩袖:“其一,本王聽說王赫石的家眷翠娘,她的腳傷可是踢打重物所傷。其二,王赫石嘴中的絲線真的來自陳掌櫃的鞋?”
段懷舒身形不動:“看來判事和定王說得甚是詳盡。”
梁衡神情有變,段懷舒也敞開說:“能知曉案件的無非幾人,再加上判事對我極緻追随,寸步不離。”
段懷舒理了理衣襟:“但疑點無證,疑罪從無,這是先皇立下的規矩。”
梁衡那雙厭世眼壓了壓:“是無證還不武定侯遺證不查?”
“定王,”段懷舒聲線不變,淺淺一笑道:“此案判罰民衆可滿意否?”
段懷舒:“我相信判事全盤托出,王爺當知民衆的态度。”
多言不必,這一場無硝煙的戰,段懷舒打勝了。
末了,他還加柴添火:“不知,定王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梁衡手指倏然收緊,方才就因為段懷舒一句話、一身淩亂的衣服他便亂了心神,多言了。
他咬咬牙,隐了眼中不甘,拱了拱手:“本王是來緻歉的,管教無方讓武定侯蒙罪受冤。”
段懷舒不開口,倒是趴在門外的江和塵側首問白竹:“侯爺說民衆态度是何用意?”
白竹壓着聲音解釋道:“先皇深知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因是在所有規制中加了一句不言而喻的暗規。”
“服從百姓為首位。”
江和塵若有所思地颔首,怪不得百姓請求段懷舒便能回任。
那柳樹上的數字不過是他給自己煽動百姓的時間。
江和塵撅嘴輕聲道:“我還以為他會預言術呢?”
段懷舒:“和塵。”
江和塵下意識應答:“欸...”
江和塵:“......”這人故意的吧。
段懷舒從梁衡身旁走過:“既然來了便出來吧。”
梁衡還維持着方才的姿勢,聞言直起了身又恢複了淡漠無畏,然側眼瞧去卻見江和塵行走不便,幾近半個身子都靠在段懷舒懷中。
梁衡眉梢一皺:“侯爺夫人這是怎麼了?”
段懷舒語氣帶笑:“和塵太心急了。”
隐晦暧昧,卻也沒錯,江和塵也法反駁什麼。
周圍的氣氛一下就糟糕了起來,段懷舒也不在意:“定王既是來道歉的,比起本侯被誣陷,昨夜竺戈想要和塵性命似乎更加嚴重些吧?”
梁衡眼一眯,壓制心中的怒氣:“你想說什麼?”
段懷舒将江和塵扶到側排木幾旁坐下:“給本侯道歉就免了,定王還是向和塵道歉。”
梁衡下意識便道:“怎可?!”
段懷舒直起身,對上梁衡的視線,字字擲地:“怎麼不可?和塵是本侯的夫人。”
空氣中無形的劍拔弩張,讓江和塵默默向後挪了挪。
段懷舒平日裡淡漠無波,在這時統帥全軍的武将魄力無聲蔓延。
梁衡甩袖,指節泛白:“本王在此向侯爺夫人緻歉。”
江和塵嘴角一歪,有點爽。
有種公司裡周扒皮老總下跪給他道歉的爽感。
當然江和塵也知道自己不能爽太久,不然今夜風影就聽令來扒他的皮了。
江和塵客氣客氣:“定王嚴重了。”
梁衡擡首見江和塵白着臉,沒忍住問道:“昨日,可有傷...”
“定王,”段懷舒打斷他,“時候不早了,該啟程回府禁足了。”
江和塵瞥了瞥梁衡那想剜人的眼神,又瞧了瞧段懷舒那淬了毒的小嘴,這堵他還是不添了,等下死無葬身之地。
梁衡憋了一肚子氣,甩袖離去。
這時,江和塵耳邊響起幽幽的聲線:“他很好看?”
江和塵忙不疊轉回眼:“沒,隻是發現定王和皇帝一樣喜歡甩袖。”
他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想道:‘竺戈每天貼身侍候不會感冒嗎?’
想着想着,腳突然一空,拉回了江和塵思緒。
江和塵瞪大雙眼:“你幹嘛?!”
“别動,”段懷舒語氣涼涼,揉着他的腳踝,“來見他這麼心急?”
天大的鍋一下子就蓋他頭上了:“大人,冤枉啊。”
白竹見他凄凄慘慘,開口解釋道:“少主,小主是為了證明過了...昨夜,還有力氣。”
好,更大一口鍋蓋頭上了。
江和塵選擇裝死。
段懷舒不可察覺地勾了勾唇角,放緩了手上的力道。
江和塵倒是在這享受,另一邊練武的少語正暴跳如雷。
“你說,少主給那個人揉腳?!”
被少語收買的仆人堅定地點點頭,“奴親眼所見。”
少語不語,提起一旁的大刀。
桃樹下坐着與自己對弈的元長頭也不回:“少語,何處去?”
少語:“老子去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