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不屑的哼笑一聲,想說還有你在這說話的份?可他看過去,向陽的眼神讓他不禁感到後背被人捏緊,他經常打架,當然知道那種眼神是個不怕死的。
他又給了向陽一拳,雖沒有表态,但他之後還是盡量避免了去打他的臉。
他畢竟還沒活夠。
向陽特别擅長忍耐,徐思覺得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
直到那次,許宛向向陽表白被拒絕後。徐思躲在牆角目睹了過程,強烈的不甘心湧上心頭。
下午,他再次把向陽綁在學校後門那座破舊的屋子裡,叫狗腿子們抓來小耗子,放上吃的在椅子的周圍。
他把怒氣全部充斥在拳頭上打過去,一拳又一拳,他眼珠周圍都散出紅血絲。
向陽頭垂落在胸前,後背弓起,在衣服的遮掩之下一個又一個的疤痕從肉裡滲出血來,白色的布料也被染紅。
這種快要死掉了的感覺久違的再次出現,向陽又想到了幾年前的垃圾場裡的臭酸味,那把所有過期的丢棄的腥臭的攪拌一起的味道,躺在角落裡奄奄一息的小男孩也是其中一員,不過他比它們好些,至少有人把他把和他的心髒撿了回來。
但是啊,臭味洗也洗不掉。
徐思紅着眼嘴巴不斷的冒出羞辱他的話,他高高在上的俯視着頭頂隻到他大腿的向陽。
他施舍般的微彎下腰,手掌附上向陽的左臉在皮膚上打出“啪啪啪”的聲音。
“你還手啊你是個男的嗎?”徐思在這一刻把自己孵化成了自己認為的終對高者,全然忘記了其他,沉溺在自己給自己賦予的角色。
向陽嗤笑了聲,滿含嘲諷。
徐思最讨厭的就是這幅樣子,完全不把他當回事的樣子,明明他才是被打的那個,明明他才是生活在臭陰溝裡的那個,明明他才是被他玩弄的玩具,可他偏偏永遠一副高傲的樣子。
他讨厭他有那麼多人喜歡,他讨厭他的笑為什麼永遠都那麼紮眼,他讨厭他被許宛喜歡,他讨厭他是爸爸嘴裡的優秀,他讨厭他看起來一副幹淨的模樣,他讨厭他為什麼能擁用他沒有的愛。
他的一切都應該消失才對。
徐思惡狠狠的把眼睛盯在他身上幾秒,有一隻小耗子上了他的腳,啧,真惡心,徐思走去另一個牆角,拿起準備好在那裡的相機,掌控在手裡。
把小小的圓頭對準了他,他要把他這一副樣子拍下,然後反複觀看才行。
人在做壞事時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壞事嗎?
徐思從不覺得自己做的這一切是不應該的,在他的世界裡,這一切就是絕對對的,他爸給了他這樣的一個世界,他沉浸在他爸設定的世界規則裡。
鏡頭裡的向陽是他的世界裡的乞讨者。
他就這樣手持着相機,逼迫着他把臉擡起來,讓鏡頭裡全部都是他那張臉。
很幹脆的一聲本不屬于這裡的“咔”聲響起。徐思停下話語,慌張的追出去。
他看見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無意闖入這裡。
他認識唐棠也是從這一天開始,不過那時他并不把她當什麼回事。
在房子裡毆打過後,隔天的下午,他還是氣不過,去向陽家拍攝了一段跟蹤他奶奶的視頻來此要挾他,他非常明白他奶奶是他的軟肋,第一次調查他時他就知道,向陽唯一一次的反抗的原因便是他提了關于他奶奶的事兒。
可惜也不是親的。
把視頻給他看過後,他終于見到了向陽的臉上顯露出了不一樣的表情,看着他與平時不同的微妙的變化表情,徐思像得逞的孩子般開心。
不過還沒笑幾秒,就先被毆打了一頓。
那是徐思第一次被人摁在地上和地面摩擦,而他毫無反手之力,他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來自力量的壓制。
他躺在地上感受着皮綻肉開的痛感,眼前的視線包上一層水霧,但徐思依然看見了被放大的向陽和他說的聽起來無比清晰的話。
“你再動她一次試試,我有的是方法讓你和你爸身無分文。”向陽的語氣同平時跟别人說話時無異。
如果說那次的眼神是不怕死,那這次的眼神就是能把他搞死。
徐思是真的怕了。
之後沒再跟他有交集。
過了幾天,他毆打别人的一些視頻和他跟老師作弊的事兒被爆了出來,他爸向他發了好大一出脾氣,不過終究是他兒子與他有點關系,還是忍着憋屈花費錢去将視頻平息掉。
徐思覺得還是錢會赢。
他叫他爸去把向陽也搞退學,但徐至卻隻勸他“别搞他,他就是個瘋子。”
瘋子……
徐思被轉了學,他不敢再去搞向陽卻吞咽不下這口惡氣。
後來,他爸那些事全被抖了出來,被抓了進去,他幸運的苟留一條命在外面活着,但是錢沒了,一時間,他成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
沒人再願意去陪他演什麼大少爺的戲碼,跟在他後面的“狗腿子”成了施舍給他吃點兒的“主人”。
徐思将煙掐滅,把煙頭捏在手裡磨蹭了兩下,從洗手間出來時,又重重給了門闆一拳。
被清潔工臭罵了一頓。
“徐思是徐至的兒子?”周言問。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篇新聞報告,那篇新聞的主人公的眉頭與徐思有幾十分相似。
唐棠點頭“你怎麼知道?”她之前有調查過所以她是知道的,周言知道就有點奇怪。
周言放下筷子拿起手機,大拇指在手機屏幕上劃拉劃拉,遞過去給唐棠看“徐至因為涉嫌一罪故意殺人案被判了死刑。”
被殺的是徐思的親生母親譚甯。
原來是這件事,唐棠隐約能察覺到這其中有向陽的功勞。不過令她比較意外的是徐思竟然還能全然無事地在外頭,他之前下手再重點兒,與他爸犯的罪行也沒什麼兩樣。
“果然有什麼樣的爹就能教出什麼樣的兒子。”于漾收回目光說道。
“算了,不提他了,等下連美食都吃不進去了。”舒蘇比那個停止手勢。
确實。
對一個人感到厭惡時連名字從嘴裡說出來都感覺發出了臭味。
夏晴柔用筷子戳了幾下自己碗裡的壽司一想到這個是剛才經過他的手裡端過來的,食欲都有點被降低了。”
舒蘇用雙手在夏晴柔前面揮了揮“忘掉忘掉好吧,壽司們并不想為他背這個鍋。”
夏晴柔也學着她揮了揮。
忘掉忘掉忘掉。
見她在施展魔法,唐棠便夾起一塊壽司去到她的小盤子裡,這個小壽司塊特意被她用沙拉醬擠出了一個笑臉的形狀,還被她用番茄醬勾畫出了腮紅。
“像你。”唐棠湊到她耳邊小聲嗤笑。
夏晴柔承認她很喜歡這個圖案,但不至于每個笑臉都像她吧,而且“哪裡像了,我笑起來可是還有眼睛呢。”
剛說完就聽見另一側傳來了笑聲,夏晴柔轉過頭給了舒蘇一個假情假意的笑容,她想證明一下她笑起來真的是有眼睛的。
“你有時候笑起來,眼睛就隻是還剩一條縫在那兒你知道吧?”舒蘇憋着笑說道。
“确實啊,在座的各位都能證明呢。”于漾插進一段話。
隻有笑容稍微深一點,就隻能看見她的小虎牙在那了,非常有标志性的笑容。唐棠瞬間腦裡就浮現她笑的模樣,嗯,非常标準的笑臉。
這個夏晴柔還是第一次發現,不禁好奇起來有那麼像嗎?不行,下次要錄一段她笑的視頻。她夾起那一小塊笑臉壽司一口阿烏吃掉了,正嚼吧嚼吧,掀起眼皮一看對面……
對面的……
周言非常自然的夾了一塊送到于漾的嘴邊,而于漾也非常自然的就就着他的筷子吃掉了那塊紫菜包飯。
平時他們倆個單獨在一起時,于漾總是使用起男朋友的權利當起了小懶貓,寫字或打遊戲時,都懶得去自己動手,把小嘴張開o型,等着周言哥哥的投喂就行。
因為此事進行了太多次,所以以至于于漾忘記了他們還沒有對外公開信息,以及現在還是在外面。壽司塊被他的牙齒上下擠壓着,味道從牙齒間蔓延開到舌頭。
于漾滿意的點點頭,好吃,擡起下巴往對面一看,忽的一頓住,對面三個女孩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在他的嘴巴上。
一時間桌上的人都跟被凍住了一樣。
是誰拿了遙控器按下暫停鍵?于漾大腦飛速運轉,小眼睛一轉,頂着三人的目光拿起自己的筷子,也給周言夾了一塊送到他的嘴邊,光速都把自己嘴裡的嚼完咽了下去,說“來,好兄弟,我也喂你吃一個。”
好兄弟……
周言差點破功笑出來,但礙于目前這場面還是憋住了,等下又惹他生氣,還是乖乖張開嘴巴吃下去“好,謝謝。”
“好吃嗎?”于漾夾着嗓子賤嗖嗖的語氣說。
周言咽下一個笑,擠出一個嗯。
“怎麼感覺尴尬的?”舒蘇出了聲,她已經奇怪這兩人許些時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小說看的,老覺得這兩人gay gay的。
她轉頭去用眼神詢問夏晴柔。
夏晴柔隻好硬着頭皮接下了這個隐瞞的活兒,幹巴巴從牙縫裡擠出一個笑聲“呵,他們平時不就也這樣嗎。”
說完還用手肘輕輕抵了一下唐棠,示意她附合一下自己。
吃東西的唐棠一噎,幹咳兩聲,微起抽出一張紙擦拭下嘴巴,說“嗯。”
“我們哥們之間相處就是這樣的。”于漾再補上一句。
舒蘇笃定了他倆之間必有貓膩,不過似乎他們還并不想說點什麼,她也不想追究到底,想說時自然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