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牧新差不多放心了,因為現在看來許知霖和任何人相處都非常和諧。
猝不及防地,他又聽到這群人聚在一起埋頭讨論起許知霖。
除了出馊主意憋壞心思還能有什麼!
明宇微微挪動凳子退後一點,擺出一副大公無私的班長态度來,“牧新同學,在其他同學作光榮演講的時候,不認真是不禮貌的。”
“你在說你?”
“咳……”
台上的套路發言結束,明宇首當其沖大聲鼓掌,于是一群人開始。
牧新奇怪地看他一眼,也跟着鼓了兩下手。
回去的路上牧新把凳子扔給陳易,走在最後找到了在換衣服的人。
許知霖的手凍得發紅,扣扣子的動作都有點慢。
牧新路過一邊的領導,假裝不在意地說:“十度的天怎麼沒把你們都凍傻。”
他勉強快步地躲過領導的眼神,上前把圍巾塞到許知霖懷裡。
許知霖手很僵,似乎反應了一會兒才細細理起來。
“新的,洗過一次。”
“不是這個。”牧新說着又把它拿過來,把它搭在許知霖脖子上,“其實這些講話找誰都可以,你下次别來了。”
恰好旁邊路過一個老師,牧新又把聲音壓得極低,“學校就會壓榨人。”
也不見得書裡寫那些老師幫過許知霖什麼。
許知霖動作很緩慢,牧新隻想他應該是給凍僵了。
以至于手被一陣冰涼碰上的時候,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雖然不習慣,也不太能理解,但是很好。]
牧新愣愣抽回手,微微扭頭,“你什麼時候叫人給我的?也不用啦,一會兒去教室就暖和了,我們快回去吧。”
他原本想拉許知霖的手,想到剛才的感覺又沒去直接觸碰。
項書淮他們具體讨論的是什麼牧新沒去聽,他當時光顧着聽無聊發言了。
但有一點能用膝蓋想到。
假設有一個反派要對付主角,那麼主角身邊經常冒頭的人會安全嗎?
牧新自己都快把戲份混成男二了,再努把力就是其他反派的眼中釘。
那堆人可能不會對他怎麼樣,但大概率會因此腦回路清奇,變本加厲地害許知霖。
想通,牧新也為許知霖的心聲找到了理由。
自己就是對他太好了點,他都不知道外面的風雨有多大!
許知霖抱着校服,脖子上松松搭着條圍巾跟着一塊。
剛才在他之前講話的老師注意到他,連忙出聲:“許知霖啊,你——”
許知霖直接瞥一眼過去,“老師,我趕着上課。”
牧新聽到這話回頭看了眼,欣賞完那位領導悻悻的眼神,他爽了。
“下次就該這樣,不然别人以為你好欺負呢。”
許知霖說:“這不算什麼大事。”
牧新仍然說:“我媽媽告訴我,你應該先在意你自己。”
“嗯。”
[阿姨他們把你教得很好,所以你才能這麼肆無忌憚地散發用不完的熱情吧。]
話裡有點淡淡的憂傷。
牧新的腳步慢了些。
他側着身餘光向後瞥去。
許知霖低着頭,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揣在外套兜裡,長圍巾的一端被風吹得斜到一邊。
脫掉那身校服,牧新沒在他身上看到一點學生氣。
确實,自己是一個肆無忌憚的人。
就像車禍那天他敢去扶那個人,也是因為牧新知道,後果他可以承受。他又不想違背良心。
但許知霖一無所有,他在學校裡是好學生,是學霸,是被老師寄予厚望的人。
回家後他還有生活。
“那個……”牧新忽然有點不安,“老師們說的什麼你聽聽就行了,不用太在意,他們影響不了什麼。”
許知霖做的事在牧新看來沒必要,但牧新不是他,确實沒考慮到。
許知霖擡起頭,半張臉被藏在圍巾下面,但牧新懷疑他現在應該笑了一瞬。
“我知道的,謝謝。”
有那麼一瞬間,牧新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許知霖和他的交集其實很少很少,現在确實不該出現“似曾相識”這和詞。
學校裡的鈴聲猝然響起,牧新沒再繼續想下去。
“走吧走吧,在這段痛苦的《獻給愛麗絲》播放完後我們還有兩分鐘回教室。”
“《獻給愛麗絲》?”
牧新邊走邊帶怨氣地說:“學校這些鈴聲都喜歡裝文雅,課前預備鈴是愛麗絲,至于另外一個鬧鈴我不知道。下課鈴好像是《威斯敏斯特的鐘聲》,幾乎全國統一。”
牧新不自覺地比起一根手指,後又被許知霖推回去,“現在知道了。”
隻要不是上課,話題怎麼都聊不完。
牧新又開始說每次的眼保健操,運動員進行曲,順帶提了一嘴被一衆住宿生抱怨的起床鈴。
[以前好像都沒注意過這些。]
許知霖擡起頭掃了眼教學樓,白色瓷磚碎了幾塊但沒人注意,上面鑲嵌着經典的金色金屬字。
[我也剛剛才注意到。]
“那我帶你随便看看啊。”
牧新攪散他越來越低落的情緒,說:“我學過鋼琴,那些曲子我都會,下次你再來我家,我現場給你彈。”
牧新當然知道許知霖在意的,并不是這些以前不知道名字的曲子。
但他也不能說自己會讀心吧。
總之,穩住陣腳。
[原來還會鋼琴嗎……。]
那當然。
牧新為小時候勤勞的自己點了個贊。
雖然好幾年沒碰過,不清楚還會不會彈。
許知霖忽地問:“《小星星》,會嗎?”
突如其來一句倒給牧新搞不會了。
彈點有難度的不要,就聽這種小朋友練手的?
[牧新,新,星星,确實取得挺好。]
牧新第一反應是這學霸語文不好,拼音不對。
第二反應是主角誇他名字了。
果然覺醒什麼的,都是命中注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