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晚上打遊戲的興緻特别高。

許知霖邀請他去他家吃飯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牧新現在已經和主角站在同一戰線了，感化主角什麼的，輕輕松松。

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不過是防止班裡同學突然變異給他使絆子。

貪吃蛇連拿六局MAX，另一邊的項書淮都忍不住好奇，“遇到什麼好事了？”

牧新哼哼兩聲，“許知霖要請我吃飯啦！”

“噫——”隻聽語音也能聽出，項書淮現在額頭能藏針，“我怎麼感覺你最近提到他就特别開心，你們才認識多久。”

牧新理所當然道：“人都是慕強的，在學校羨慕成績好的太正常了。”

項書淮啧啧兩聲，“不對勁，還是不對勁，許知霖他——”

“打住，你保證不會想壞點子的。”

項書淮叫了聲為自己鳴不平，“我是什麼要殘害主角的窮兇極惡的反派嗎？”

牧新長久地閉麥。

半分鐘後，牧新又開了局遊戲。

并且假裝漫不經心地開口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現在正在進行大型劇本殺，而你拿的是炮灰反派劇本呢？”

項書淮“哈”一聲，聲音都提高了不少，“殺殺殺，不順眼的豆沙了——話說我的劇本有熱武器調動權限嗎？”

“……”牧新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沒有。”

“那好吧……哎你來左上角。”

牧新往右下角扭過去了。

不能和帶着惡人基因的人多交流，還是要循循善誘，多給他洗腦告訴他多做好事。

周日，上午還有課，靠牆最後一排兩個位置空着。

醫院裡，牧新複查完剛好看到許知霖扶着許素潔出來。

他招呼還沒打，許素潔一點不老眼昏花地認出他。

“那小孩——你專門留這等我家這個啊？”

牧新的傳統思維裡，七十老太應該是慢吞吞又和善的，面對許素潔，他不不知道該怎麼交流。

“欸，奶奶好。”規規矩矩打完招呼，牧新就在她面前站樁。

許素潔看到什麼新奇事物一樣睜了睜眼，對許知霖說：“我就說這小孩還挺在意你的。”

牧新不好直接反駁長輩，而且她本來也沒說錯。

隻是他以為許知霖應該會說什麼，畢竟許知霖心裡現在也在摳問号。

然而——

“嗯。”

牧新的笑加深得有些刻意。

你在“嗯”什麼？到底哪裡看出來了？

［别看了啊……］

許知霖眼神躲閃。

這回輪到牧新“嗯”了。

隻不過是帶問号版。

許知霖還有這麼帶活人氣息的情緒？

他覺得有點好玩，畢竟這不算什麼拯救主角任務，這是他和許知霖這個人的相處情況而已。

牧新立刻貼過去摻着許素潔，邊走邊說：“奶奶，我叫牧新，新奇那個新。”

莫名其妙被這麼貼上，小老太太慌張兩秒就順從了。

隻是仍舊嘴硬地說：“哎呀我知道，你别挨我那麼近，本來走路就不方便。”

牧新尴尬地“哦”兩聲，又讀不了許素潔的心，他也不好把印象搞差。

許知霖總很及時地說：“奶奶，牧新還是會照顧人的。”

牧新就跟着點頭一唱一和，雖然他自己并不覺得。

他打了車，許素潔堅持要坐公交，牧新便抛出今天的目的：“奶奶，我去你家蹭個飯，車費算報酬好嗎？”

“什麼報酬？”許素潔反駁道，“我知道小霖的錢是你們家在資助，本來就拿的很多了，别搞這麼多。”

牧新有點意外。

他那天在醫院看到許素潔罵人那麼不留餘地，下意識以為這不會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現在還是用着不耐煩的語氣，說的話倒是好的。

牧新低聲笑了兩下，“奶奶，我爸媽的錢可不是我做主。許知霖靠自己賺錢，有什麼不行？”

他把許素潔安排進車裡，說：“您孫子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到時候再提今天這些也不遲。”

許素潔就隻是嘟嘟囔囔地說起了方言。

牧新也不算本地人，不太聽得懂。

他轉頭朝許知霖招手：“進去吧。”

許知霖垂下眼，看着他，“牧新，奶奶說的是，你是個很乖的好孩子。”

“是嗎，我覺得——”

“還走不走？”許素潔探出頭來，又是罵罵咧咧的語氣。

牧新趕緊對要解釋的許知霖說：“我沒委屈，你不要多想。”

許知霖還沒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許知霖住的位置不算太偏，交錯的水泥樓後是扭曲的巷子。

牧新第一次到這邊來，周圍的建築大多還是平房，有點這一帶還沒發展起來的影子。

“朝華巷。”許知霖不自覺勾起唇角，“名字倒是欣欣向榮，不過它好像被忘掉了。”

明明外面很長一條柏油路就是朝華路，是這一小塊地區的“經濟區”。

牧新踩着腳下不知道什麼植物掉下來的果子，說：“不會啊。”

他想象着，又打量起透露着時間氣息的周圍，“有點像我以前去過的古鎮，那兒更舊一些。”

他又有些尴尬 ，“這裡太小了，如果大一點也可以做成旅遊景區吧？我不是很懂。”

許知霖輕輕搖頭，“沒有。”

［很久後也沒有。］

牧新莫名覺得這一下的許知霖被什麼籠罩了。

他下意識擡頭，兩邊巨大的梧桐樹枝桠伸展在路的上空，形成一張黃綠色的網。

牧新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可笑。

“你能摘到這個嗎？”

旁邊是一棵長在一戶門前的緬桂花樹，頭頂垂下的一條上面還挂了兩三朵淡黃的花。

因為已經是深秋，花期也快結束，但香味還是沒法讓人不去注意。